七月的长安,遍地流火,热得人的火气也跟着大了起来。
大昱大兴宫内,武德殿。
一个青衣男跪在地山瑟瑟抖擞,“陛下恕罪,臣不敢有意隐瞒,臣只是不能确定……”
“啪”的一声,茶杯于手上碎裂。
“说——他果真与阿史那贺鲁有那等苟且之事?”冰寒俊脸溢着寒光,一双俊目怒火升腾。
他,果真如此,果真如此!枉他信了一次又一次,骗了自己一次又一次。
“陛下恕罪,臣不敢肯定……”青衣男还是在坚持自己的立场。他可以将可汗的一切告诉他,但他不能折损可汗的名声。
“不敢肯定?整个吐蕃都沸沸扬扬了,你还不敢肯定?”俊脸阴沉,银牙紧咬。
“臣没有亲眼所见,便不敢肯定,可汗说过凡事要有证据,否则会被国法处置的!”
“证据?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他还要证据!”
他果真,如此。探手抚上腰间的玉佩,那个人的玉佩,他一直挂着。用力,紧紧地攥住。
那日,他在路上晕厥,幸好有位老实汉及时路过,好心相救,不然,他恐怕就此长眠不起,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待他二日醒来,顾不得病弱的身躯,撑着孱弱的身体,就要去找他,可是救他的那对夫妇却不让他去。他还记得他说的那句话:“不行,我不去找,四弟就走了,他走了,我就找不到了……”一想到找不到这几个字眼,一丝裂痛滑过胸口。
他要去找他,他想他,想他……从转头迈出那道门开始,从还未走出他的视线开始,从还听得见他那声呼喊开始,他就开始想了。这一路是怎么熬过来的?寒冷,饥饿,病痛,都没有那想念来得切肤,这样的离开,叫他怎么忍受以后的岁月。
君——我回来了。
可是当他冲向客房,当他望见那空荡荡的房间,整颗心也犹如被掏空了一般。他来晚了,晚了。
“客官,那位客官昨日好似等人,便拖着那些人没走,住到了今日上午,都快午时了方走。”
见不到了?见不到了?真的就见不到了吗?一阵急火攻心,晃了两晃,栽倒在地。
本以为,到了京师,便带些护卫,去西突厥寻他,但那几日父皇突然病倒,便没得空。
而派出去守在边城的探却回报,说他居然被那俊美的男抱着骑在一匹马上,去了高昌。他听了心一痛,真是一转身就向别人投怀送抱了,真是可恨。
当他听到西突厥右厢弩失毕部落的人说,他在西突厥这两年,每日都要与突厥可汗同床共塌。听闻此言,他半晌没回过神来,心碎地想笑,那男并没有说谎啊,被蒙蔽的只有他呀,只有他呀。
他到底还是骗了他。
于是,他将那藕色长袍,揉成一团就欲扔在地上。可是举了半天的手终是认命地放下。他还是没有办法去厌恶他,眼前浮现着他每一个真纯的笑脸,他总觉得,那才是真实的他。
而今,屡次强迫自己去原谅的他,居然做出那等可耻之事,那个叫做阿史那贺鲁的人,是挟持他的人,他居然会委身于一个挟持他的人!真是人尽可夫!
可是,为何?自己对别人如此宽容,却独独对他如此严厉?若是公治或尚真有那不容世俗的癖好,他也会宽容以待,可是为何对他不行?为何想起他睡在别人榻上,他便要失控?
卫君!为何你要如此折磨于我。
眸烧灼着火焰,骨节捏得咔咔直响,一种叫做妒火的东西烧灼曾经智慧的灵魂。
良久,一字一句道:“我要兵西突厥,生擒乙毗射匮可汗!”
辽阔无际的大草原,延绵舒展,广翱的天空,雄鹰展翅,大朵的云,轻舒慢卷,草原的夏天,美得让人心醉。
一队盛大人马呼啸穿过草原,齐齐拥着间的那抹绝世风姿。西突厥的少年可汗,身着绿袍,墨墨玉冠,丈许帛练裹额垂后,长长练尾飘荡于风。几百人的达官显贵,锦袍编,围绕在左右。大队的兵马从后,槊纛飘飞,延绵不尽。
这样盛大的场面,并非出兵打仗,而是——围猎!
围猎!有类出兵,就与行军布阵一般,先遣探马往侦野物是否繁众,然后使周围屯驻的部落,设围驱兽,进向所指之地。队伍分为左翼、右翼、军,各有部将同龄,围猎的前三日是不许杀戮的,这段时间叫融汇。
西突厥人的身体里,流着不羁的血液,每年的围猎,将是他们如节日一般盼望的日,几乎所有能骑马的妻室女眷,都全部跟随,就连阿史那羝蓝也跟来了。
高空的鹰隼展翅飞翔,卫君豪情万丈,拔马扬弓,指箭向空,一声箭啸,破空嘶鸣,两只鹰隼齐齐跌落。
众将士顿时一片欢呼。
一身雪白骑服的贺鲁,向着天空,骤一箭,又是两只鹰隼一起落下。霎时,无数支箭射向高空。转瞬,空再也没有一只鹰隼,连只飞鸟也不见踪迹。
纷杂的马蹄踏入林地,十人一支的队伍,紧紧相随。
行至林深处,突然,一群羚羊跳跃而出,慌乱而急躁,金黄的毛皮在林隙间投下的光影映照下,闪着耀眼的光泽,显然是受到了那侧的驱赶,但那跳跃的优美身姿,还是令人忍不住赞叹。
卫君张弓扬箭,一箭数,几头羚羊在箭出的瞬间,跪地滚落。跟在身后的贺鲁、哥舒伐、屋利啜、哥舒阙俟斤、阿悉结泥孰俟斤等属下,在卫君射过之后,方箭雨齐出。瞬间,已是倒地几十头羚羊,身后的扈从急忙向前,这大批的猎物,够他们忙上一阵的了。
再向里面深入,听见一阵骤雨雷鸣般的蹄响,一群野牦牛由侧边冲了过去。卫君驱马向前追去,几人尾随其后。在他们的驱赶下野牦牛顿时散开,几人在追赶也不知不觉跑散。
卫君扬弓搭箭,射向一头牦牛,那头牦牛因为疾奔,所以那支箭落到了后臀。那牦牛因为刺痛而横冲直撞起来,她扬弓再补一箭,利箭由双眼穿出,那牦牛晃了两晃,倒地不动了。
大批的牦牛不断向前奔走,霎时跑的无影无踪,只余下一头小小的牦牛,没有走,它不断的回头看,四处寻找,在找到那头倒地的牦牛后,停了下来。不断用头拱着那只死去的牦牛,在它觉那头牦牛可能再也不会动后,没有离开,只是就那么站着,站在那里不动。
卫君鼻头一阵酸,长叹口气,仰起头眨眨眼睛,缓缓拉起弓,对准了那头小小的牦牛。也许,不杀死它,它会在这里站到死吧。随着破空的箭啸,那头小牦牛倒在那只老牦牛的身上。
“把他们,埋在一起吧。”卫君轻声道。一回头,身后的扈从都不见了,远远看见贺鲁驾马驰过来。
“怎么与队伍失散了!”贺鲁有些责备的口气,“前些日的刺杀你都忘了?仗着武艺高强也不该随便掉以轻心。”
“沙钵罗护,你在责备我吗?”卫君俊目挑向贺鲁,跳下马来。
“不敢,我这是在为你的安危着想,”贺鲁也跳下马来。“累了吗?前面还有大批的猎物。”
“不想猎了,动物也有感情,你去吧,我看看风景。”这里的风景的确美不胜收,天上的积雪化作清澈山泉流经这里,泉水两边开满不知名的黄黄紫紫的小花,阳光洒下来,暖阳阳披了一身,让人熏熏欲醉。走至一棵树旁,依着树干坐于草地上。
贺鲁笑了笑,也跟着坐了下来,“风真是个风雅之士,随时都可风花雪月。”
卫君冷乜了他一眼,“堂堂护居然如此不懂规矩,你可知直呼国主的名讳罪该当何?”
贺鲁又是诡魅一笑,“我既已成为你的艳宠,你我便是夫妻,又何必在意一些名号呢?”
卫君闻言一愣,随即弯了弯唇,眼含促狭,“既是艳宠,你可知艳宠当做些什么?哎,如此清风徐徐,骄阳潋滟,我心情大好,想要……在这里……”贴向贺鲁的脸,“你该知道做些什么吧……先把衣服脱了吧。”
眼见贺鲁直盯着他,半晌无法反应,卫君畅快大笑。
“既然风想要,贺鲁又岂会不从?”卫君的笑声还未止住,贺鲁已经开始脱衣裳。
只道他不过装装样而已,卫君唇角含笑,目光晶莹地直直看着贺鲁。
贺鲁坦然面对,一件件脱掉外袍、衣,露出光洁的胸膛,宽阔的肩背,充满力度的男性身躯,就那么暴露在卫君面前。
当贺鲁再去解唯一剩下的褥裤时,卫君终于坚持不住按住了贺鲁的手。“贺鲁,你,你当真脱啊。”
贺鲁看着面前的人,竟似在那面上隐约看到一丝红晕,呵!他平时调戏他的精神头都哪儿去了?“风不是想要吗?那种事不是要脱光吗?”
“啊?要……也不是在这种地方,会被人现的。”卫君依旧嘴硬着不肯示弱。
贺鲁盯着面前的脸,低头看着她雪白纤细的手,那纤长手指紧紧抓着他的大手,贺鲁心一阵悸动,脑浮现那日她吸食他手指的情形,想起他曾那么畅快地吻过她一次。
如果他再醉一次多好,他醉了,就可以任他为所欲为。那样的想法才冒头,他鬼使神差地捉住她的手腕,扣紧她的脉门。
卫君一惊,“贺鲁,你大胆!”
贺鲁已然欺身过来,将她压倒在地,灼热的唇覆上她的,辗转吸吮。
卫君唔唔出声,用力挣扎,怎奈浑身无力,无法抵抗。
一痛热吻过后,贺鲁急喘息,轻轻松开含在嘴里的唇,双眼迷离望向身下的人,“记得那次雪地亲吻吧。我这算是回敬,我记得,那天你还吸了我的舌头,把你的舌头伸出来。”
卫君气得一阵晕,他还要她的舌头,“那天明明你主动伸出舌头,岂是我要求的。”说完这话,卫君顿时肠都悔青了,她一个堂堂西突厥可汗,居然与一个下属讨论谁伸舌头的问题,她的智商何时变低了?
贺鲁一阵轻笑,“如果你还是左贤王,我早就把你吃了,那个……怎么做……两个男人……怎么做?”
卫君惊得长大了嘴巴,随即唇角一翘,“放开我,我来教……唔……”
话未说完,嘴已被贺鲁堵住,长舌伸进来,舔着她的舌,卫君一阵眩晕,喘息起来,穿上灼热的舔吻将她的身体也烧灼起来,长舌的搅动令她仿佛升入云端,逐渐失去反抗的意识。
喘息的两个人都没有听见远处马蹄的响声。
贺鲁的大手抚上她的腰,身体轻侧,手由腰下滑向她的臀,抓起一片臀瓣揉捏起来。
身体的被侵犯,令卫君突然清醒,用力挣扎。两个人齐齐滚了起来。停下时,卫君“哎呦”一声痛呼,头部不小心碰到一块石头。
贺鲁一惊,慌忙查看,雪白的耳后被石头碰坏一个小口,伸出丝丝血液。贺鲁一阵心疼,低头吻了上去,灼热的唇吸着那个伤口,想将那丝血液舔食干净。
几个属下来到时,就看见了这个场面。沙钵罗护将他们的可汗压在身下,在不停地亲吻着他们可汗的耳朵,那几双眼睛差点从眼眶掉了出来,他们的可汗原来真的是这样啊。唉唉。
当卫君望见那几个人时,瞪大了眼睛,此时,贺鲁还在她的耳后专注地吸着。
完了完了,她以前建立的威信全完了。
卫君挣扎爬起身,装作若无其事地拍拍身上草碎,再度跨到马上。
走在前面的她,尴尬着不去看那些人的脸,尽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只当这些事没有生。
贺鲁一脸的满足,咂咂嘴,他的血都是香甜的。
一行人默默不语,缓慢前行,只听得嗒嗒马蹄的轻响。在穿过林那片溪水时,忽听得骤雨般的蹄响,那群野牦牛又旋风一般的奔来,卫君不想再去射猎,便没有理会,转过头时感觉好似忽略了什么,待再次扭头细看,才现一个小身影惊惶地跑在那些牦牛前面。
是阿史那羝蓝!
“羝蓝——”卫君大喊一声,弃马而去,如一道闪电,横空穿过。在那个小身影就要被牦牛踩到之时,将她挟起,直飘到五丈以外方才一起坠地。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不知道野兽很危险吗?”卫君喘息着怒道。
“我不会谢你的,我要死,我要去陪我娘。”羝蓝的小身体依旧抖着,刚刚的惊惧让她不住喘息,待那恐惧舒缓之后,突然呜咽起来,“我想我娘……”
卫君从身后将羝蓝紧紧搂住,头埋入她的肩,轻声道:“对不起,羝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眼眶一热,一滴泪落到羝蓝的肩。
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杀她的……
二卷突厥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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