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情缘半生劫

    万龙飞沉默。“爷爷，您为什么对我如此不放心？您觉得我管理不了万氏？”
    “恰恰相反，你的能力要比龙跃龙翔都要强，但是你有远洋房产，你父亲刚刚去世，我不希望万氏再有什么变化。何况，龙跃对万氏管理的也很好，如果他再有什么变化，万氏势必伤筋动骨。”
    江叔开始给万爷爷按摩。
    “好，我答应。”万龙飞微笑着对爷爷说。
    万章看着孙子笑眯眯的样子，却是一身冷汗。他永远看不透他。
    万龙飞走到海生身边低声说：“后天，后天你早点过来，穿的严肃正式些。”
    “要干嘛呢？”
    “我妈和我爸合葬。爷爷已经同意。”
    程枫走了不到半月，万龙飞妈妈的骨灰便移进了万氏墓园，而且和万源葬在一起。程枫已经没了这个权利。
    万龙飞给她母亲迁坟的日子，他请了很多人。仪式很隆重，葬礼上需要的所有用品万龙飞一样都没少，等于重新给他母亲举行了一次葬礼，而且是在万家。
    万龙飞亲自将母亲的骨灰小心翼翼地放进父亲万源的坟墓里。海生看着万龙飞眼睛里欣慰的神情。
    他跪在父亲和母亲坟前，久久不说话，大家都走了，万龙飞还半跪在那里。
    他妈妈活着的时候没有踏进万家一步，死了却和万源葬在了一起。
    海生看着他清冷的侧颜，微皱着的眉头，和平时嬉皮笑脸的他截然不同。
    海生走上前，挨着他坐下。她现在蹲下已经很不方便。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万龙飞抬头看了看她，他也紧紧握着她的手，海生看到他眼睛里氤氲迷离。
    “你妈妈泉下有知，肯定很高兴。你别伤心了。”海生感到心都抽疼起来。
    “你先走吧，我再待一会。”万龙飞看到海生脸上的渗出的细密的汗，头发有些凌乱，他禁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又克制地缩回了手。
    万龙飞拿起手机给自己的司机打电话。
    “我让小于送你。”
    海生知道万龙飞仍旧没有原谅自己。
    她起身，跟着小于走了出来。
    在不远处的大树后面，海生看到有个女人带着小女孩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
    原来是她们。海生回过头，上了车。车上空调很凉爽，可是海生不喜欢，夏天，身上就应该有汗。
    她让小于关了空调，打开窗户，伸头看到那女人领着女儿慢慢走向了万龙飞。
    原来我刚才是碍眼。海生想。
    她和万龙飞的关系，象我以前和楚汉的关系吗？孩子都有了，却没有婚姻。
    如果万龙飞要和我离婚，怎么办？海生突然想到这些，瞬间不自信起来。
    这段时间，这对母女越来越多的进入到海生的生活。
    她知道她们和万龙飞的关系，万龙飞并没有背着她。万龙飞和楚汉这种男人，他们在外面找女人，好像也没想避着谁。
    可是母亲的迁坟葬礼都参加的女人，可见并不是一般的女人。海生不得不考虑这些问题。
    想起万龙飞对自己的冷淡和疏离，她知道她也伤了他的心。
    毕竟，她的确偷了他的东西，告诉了他的对手。可是海生并不后悔。
    如果再选择一次，她还会这样选。就好像，她其实从来没有后悔嫁给万龙飞。
    不管他娶她是因为他初恋女友，或者是要报复楚汉。至少到现在，她没有后悔。万龙飞对她的种种好，并非全部在演戏，他在伤害她的时候，他也会被反噬。
    她等着他原谅她。等着他原谅楚汉，也等着他原谅他自己。
    海生明白，他这样做，其实也是在报复他自己。花小冉的死，万龙飞最不能原谅的，其实是他自己。有一些爱，有一些恨，是无处安放的。
    所以她什么也能忍受。
    回到住处，海生睡了一下午。晚上下起了小雨。
    半夜雨停了，却打起了雷，雷电交加，震耳欲聋。
    海生用毛巾被蒙住头，她爬起来想去关窗户，忽然看到远处一辆车车的应急灯一闪一闪的闪烁着，路灯下面，海生看的很清楚，那是万龙飞的车。
    他的车怎么停在这里？海生想。
    海生看看表，已经半夜2点半了。
    她不想给万龙飞打电话，万一不是他，这么晚了打电话，会吓着人的。
    她披上衣服，拿了伞，走了出来。
    她慢慢走近车，看到车里面果真有人，海生看了看车牌号，是万龙飞的。
    雷声滚滚，最可怕的是亮如白昼的闪电。
    车里的人坐得很直，那是万龙飞，他看到了海生，她抱着肩，瑟缩着站在车前。
    万龙飞叹了口气，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你怎么不回家？”海生问。
    万龙飞伸手拥着海生，抱了抱，“你回去吧，我有事刚回来，觉得太晚了。”
    “万大哥。”海生突然扔了雨伞，双手抱住万龙飞的腰。
    “万大哥，不要这样对我，你这样，我真的受不了，放下吧，都放下吧，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海生哭的稀里哗啦。这一段时间，他们都在冷战。万龙飞伤了海生的心，海生也伤了万龙飞的心。谁也没给谁道过谦，任凭裂痕越来越深。
    在这雷电交加的半夜里，海生看到万龙飞这样窝在车里，心中大恸。
    “好了，别哭了，对胎儿不好，好了，听话。”万龙飞将海生抱进车里，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前，唇直接压上她的唇瓣。
    他们忘我的亲吻着。
    万龙飞的手在海生的身上游走。他压抑的太久，不管是身体，还是情感。
    “万大哥，回家吧，好吗，回家吧？”海生哀求。
    万龙飞蓦然放下海生，抱着她走到家门口。
    “我还有事，你回去吧。”他有些粗暴的将她推进大门，转身快步走了。
    第二日海生醒过来，头疼欲裂，昨夜的事，海生以为是梦，看到鞋柜旁放着的湿了的鞋，海生怔住了。
    7月初的时候，天气炎热，万龙飞已经很久没有到过紫郡别墅。她甚至好久没听到他的声音。
    海生的身子也越来越沉，周妈倒是照顾的非常细心。海生经常听到她偷偷在厨房打电话的声音，她知道，她打给万龙飞。
    这一日海生刚洗完澡，躺在床上看新闻，意外接到了程枫的电话。
    海生有些诧异，程枫即使在万家的时候，也很少给海生打电话。
    “程姨，”海生接通电话叫了一声。
    那边却并没有声音。
    “程姨？”海生大声叫了一句。
    “海生，海生，救我……”海生听到程姨断断续续的声音。
    “程姨，你怎么了，生病了？”
    “海生，救我……”
    “你在哪里？”海生这下听清了，也明白过来，程姨肯定出什么事了。
    “正阳西路280号…….北岭小区，2单元，301，不要告诉别人…..”
    “程姨，程姨！”程枫已经挂了电话。
    海生穿上衣服，周妈听到海生的声音忙走进来。
    “周妈，和我一起去看一个人，快!”海生开始叫车。“快点，周妈，我在门口等你。”
    海生和周妈打上车，司机知道地址，晚上车少，一刻钟就到了。
    海生看到这是一个新小区，周妈扶着她上了电梯，来到2单元301户，海生一推门，门是开着的。
    程枫躺在门口。已经不省人事。
    海生立即拨打了120.
    大夫说这是服了过量的安眠药，要洗胃。
    折腾了大半夜，终于救过来了。
    程姨睁开眼，看到海生坐在那里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眼泪流下来。
    “怎么了程姨？到底发生什么事？要不要叫大哥二哥过来？”海生想到她不给自己的儿子打电话却给她打电话，肯定是不想让儿子知道，而且她还特意嘱咐过她，不要告诉别人。
    “不要告诉他们了。我没脸见他们。”
    “可是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那个人呢？”
    程姨别过头去，泣不成声，“海生，没想到我这把年纪，却被人骗了。”
    “他后悔了？”
    “开始信誓旦旦说的我们一定要一起，我和万家决裂后，他开始几天还按时回家，后来再也见不到他了，打电话总是说自己忙，前日竟然电话也换了，我找不到他了……”
    “.…..”
    “我这样，没脸见儿子，我大哥也不让我回家，昨晚喝了点酒，突然不想活了，吃了安眠药后，又后悔了，想想太丢人了，想打报警电话，又怕被爆出丑闻，会连累儿子和大哥，只有给你打电话了…..”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找你，可能是看重了你万家媳妇的身份，如今你可以说是净身出户离开了万家，他可能觉得…….”
    “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以前做过很长时间的政府官员，可以说也风光过，后来出了问题离职了，这个年龄已经看透了很多事情。我和你公公，你也知道，他心里没有我。我们过得很煎熬。所以，我和沈丘其实真的挺合得来，不是你想的那样。”
    “如果真的有真爱，他怎么可能在你已经离开万家后离开你呢？”
    程枫躺在那里，不说话。
    “先好好养身体吧，回头想想下一步怎么办。”海生说。
    程枫准备出院。
    “不行，要听大夫的，大夫说至少要再住三天。”海生不同意。
    “不住了，太丢人了，我怕被别人知道，我没事了，走吧，出院了。”
    海生没办法，只得给她办了出院手续，想到她一个人没人照顾，便将她带回了紫郡别墅。
    安顿好程姨，海生看着周妈说：“这件事，不要让万龙飞知道。”海生说的声音很低，却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