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用通知就会有人来接她,徐景平一定知道她回来了。她拖着行李箱跟在徐景平的助理身边,坐到车上她才开始发飙:“说清楚,一个字不准漏。”
那个助理也吓了一大跳,大概是从没见过流年这个样子,讷讷了半天还是规规矩矩坐好:“不好意思,徐董不许我们说。”
“你们不说我不会上网查吗?”
“徐董要我们带你先到他临时准备的地方住下来,那里地方很大,是以苏小姐的名义买的,只是没有装网线,没有电视。徐董为你准备了许多电影碟片,书柜里书很多,电脑里有单机游戏,苏小姐要什么打电话给我们就好,住在那里一两个月不成问题。”
“狗屁,一两个月,他都可以去蹲大牢了。”流年急得爆了粗口。
“徐董已经做好万全打算,他知道你也没有什么事业心,所以他将五分之二的存款转入你户头了,五分之三给了徐小姐和徐太太,他说他要做到公平起见,所以请苏小姐见谅。这栋房子,城中的房子,和S市的别墅,都是苏小姐的。同样,祖宅留给了徐小姐和徐夫人。所以事实上,苏小姐得到的是最多的。”
她要这些有什么用,她在徐景平身边,从来都不是图一个钱,她只觉得他能替自己遮风挡雨,他给她从没有过的亲情,关爱。现在徐景平出了事,她要这些做什么。
流年平静了一路,最后问:“叔叔人呢?”
“保外候审,目前还处在警方控制之中,行动不是很自由。”
她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扶着车窗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锁着肩膀蜷成一团抽噎,渐渐声音变大,脸上泪痕交错。
发泄后她还是要面对一切,趁着车子没有达到目的地,她对着司机发令:“带我去见徐景平,不管他在哪里。”
助理加以阻挠:“苏小姐,徐董现在见的人都要严加审问,真的不方便。徐董说了,尤其是你不能见他,他一心想护你周全,你不能浪费他的心意啊。”
“那我就坐着等他吗,等来法院判决书,再去监狱里看他?我苏流年是这样的人吗,我图什么,我不图他的钱,我只要他平平安安的。他不让我去见他,就是让人不想查账查到我头上,可我宁愿不要这钱。若不是我在乡里听到了风声,你们还准备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她气得浑身发抖,背着身子,满脸涨红,没过多久又去踢司机的椅子:“带我去,听见没有,让我去。”
谁都拗不过她,司机只好调转方向盘,带她去了徐景平所在的中广新区。
那里果然有警卫看守,他们办了手续才能进去。徐景平现在不能出境,24小时都不自由,见了他们一拨人浩浩荡荡来看他,咆哮地整栋楼都听得见:“我说过什么,都当我马上要进牢房了,说的话就不用听了?带她回去,立刻,马上,我还没死呢。”
助理低头认罪:“对不起,徐董,苏小姐她坚持要来。”
“坚持要来?你们不会坚持不让她来吗,说,谁透的风。”
苏流年坐在沙发上不咸不淡回了一句:“我自己听来的,别以为我不让回来我就不知道你出事了,你倒还挺悠闲的,能想那么多后事,你打算进去了就不出来了吧。”
徐景平第一次冲她发火:“你是不是傻啊,你非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你非把我的心血糟蹋掉吧,你有没有用脑子想过,你回来了我们都要倒霉。”
“什么意思,你别以为我不姓徐我就能手一背统统不管。”流年也动了火气,柔柔的嗓门抬高了一点。
“没什么意思。”徐景平自知多言,烦躁的挥挥手,“你什么也别管,好好听我的话,我就很欣慰了。你们带她回去吧,好好看着她,别让她乱跑,也别看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
手下的人得令,一边一个请她回去,半拉半架推她,流年挣扎不得,甩开他们赌气地起身就走:“徐景平,你真是固执的无药可救。”
徐景平到底还是舍不得她一脸眼泪,在门口松松地抱了抱她:“别哭别哭,叔叔会没事的。我就知道流年最乖了,叔叔在这里那么多天,谁也没来看过我。苏年和静华早就出国了,还是你懂事,知道疼叔叔。我不要紧,只要流年你乖乖的,我肯定能没事。”
他不会对流年说实话,她要是知道,无论如何都不会袖手旁观。
流年绝不会傻得去找程灏帮忙,她仔细想想,若致中撤标肯随便掰一个理由,不是以静制动,那么美佳就不会被上头查下来。他这一招,实质上是最阴毒的,表面上留着仁义道德不拆美佳的台面,其实是赚了自己名声,将美佳推入风口浪尖上。
她不信致中就是清清白白的,当时徐景平说过美佳和致中合作,与这批建材也有关系,现在程灏倒翻脸不认人了。
可是现在谁能帮到他们,正如徐景平说的,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谁肯在这个节骨眼上帮他们。她认识的人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都是帮不上忙的。
总还是有人联系的上她的,流年住在那里的第二天夏予北就找到了她,照着她给的地址摸索过来。
夏予北本身是读国际经济贸易,对贸易法也有一些了解。她听了流年的叙述也沉默,最后只能讲一些皮毛告诉她,也没有刻意欺瞒或是掩盖事情的严重性。流年听了反而安静了一点:“其实我有预感,毕竟这些建材关系到人命,一旦用了劣质品造成豆腐工程,出了事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叔叔这一次,真的是在劫难逃,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
“要不,我去找倪继帮忙,他是我弟弟的同学。只是我现在不能回去,不然我可以直接叫予远来。眼下找一个负责的好律师比什么都重要。”
“可能吗?倪继大概只会为致中做事,虽然这次的事致中没有份,但法院难保不会传唤他们坐证。倪继和程灏关系那么铁,帮我们的可能性太小,何况还要堵住外界悠悠众口。”
“流年,你去找齐彦吧。你说是我求他的,他不会见死不救的,毕竟这是和他没有牵连。”
“你都躲了那么久,我若出面,就前功尽弃了。你知道的,我不能不顾你。我知道你身边有很多律师精英,可是那些人都不能指望。”
即便是他们想破了头,都没个办法。流年辗转难眠,想不到谁可以帮她。
她甚至想过去找方梓言,那次宴席上提到过他,证明他也是家底不薄的主。
事实情况她根本招架不住,似乎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她试着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徐景平平日里比较要好的朋友,可是她一说到关键点,对方就打哈哈,都说我们只是小公司,平时还靠美佳混混呢,现在美佳有了事,他们想帮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流年大失所望,扔了电话满室的打滚,真的要被这些人气死了。连徐苏年和徐苏年都拿了钱缩国外去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果然是要各自飞。
她最近看了许多,也有很多类似情节,流年大呼狗血。无非都是倒的那户人家有个漂亮的女儿去求整他们的世敌,然后被XXOO,OOXX,做了对方的女人情妇,结果发现自己爱上了那个人,虐得女主精分之后,男主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女的,然后男主被虐,最后圆满结局,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
俗套倒不失为好办法,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但流年不会傻到去信这个。这件事应该换徐苏年来献身,搞不好人民的智慧结晶是正确的。
而且她不会忘了,她一路躲到乡里去,就是为了避开程灏。可惜她躲得不彻底,抛不开凡尘俗事,只有打道回府,免得浊了一片净土。
流年躲在别墅阁楼里听歌,作着舒缓瑜伽,慢慢吐气。
与此同时,程灏在办公室将牛皮袋扔在桌上,轻轻地旋了旋椅子:“就这样?”
对面的人唯唯诺诺点头:“就这么多,当年医院的记录已经找不到了。徐景平手脚挺干净的,记录都做掉了。苏流年休息了一年,呐,这心理诊疗的记录是近期的,以前的也没有了。”
“苏流年回来了吗?”
“一个礼拜前回来的,去的时候她坐徐景平的车查不到,不过她回来的很急,航空记录显示是从S市。而且她在那里参加了一个医疗队,去了乡里,还参观了致中捐款修建的学校。”
程灏若有所思地点头:“徐景平哪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他现在在死角,苏流年人脉不广,身边就一个夏予北能帮得上忙的。”
“嗯,通知齐彦让他制着那个夏予北,别让她插手帮忙。”
苏流年现在可以说是孤立无援,他不信她可以撑多久。
“对了,程董,徐苏年从国外回来了,前几天来找过你几次,你不在。她说要和你预约个时间谈谈。”
“随便什么时候,你看着办。”
这几个人还真是有意思,情妇像女儿,老婆像路人,女儿爱演八点档言情剧。都说戏子无情,流年这么久没动静,恐怕也不是那么盼着徐景平逃脱牢狱之灾吧。
像徐景平这么大方的雇主,出手阔绰,一置就是三处房产,他一出事,苏流年捞到的恐怕也不会少。
苏流年其实不是不急,但急也没有用,没有人肯帮她。现在她也不能回去工作,因为受不了别人指指点点和怜悯的表情。这样终日不见阳光,她的皮肤愈见白,而且瘦得很快,下巴更尖,衬得眼睛更大,眉目淡雅,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索。像是立秋之后的荷,正应了菡萏香销翠叶残这句诗。
程灏在餐厅里见到她后脑子里反复出现这句话,搅得他胸闷气短,一顿饭食不知味,挑三拣四,搞的合作商一脸死到临头的表情。
她就坐在大厅里,正对着厅门,程灏刚踏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她。她的眼睫毛很长,盖在流光溢彩的眼珠上,头微低,托着腮看手里的杂志。手中的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盘里的炒饭,看起来根本没有动过。
流年连发型都换掉了,斜斜的刘海剪齐,软软的垂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发尾似乎也剪短了,只到肩膀,难得没有扎起来,很学生,很清纯。看来她过得还是很不错的,还有空打理自己。
其实流年是给闲得,实在无事就到理发店里做头发,一坐可以打发掉几个小时。
程灏心不在焉地喝完杯里的酒,包厢门开着,过道里人影一闪,米白色的大衣衣角翩跹,露出里面粉嫩嫩的长毛衣,随即消失在眼角。
他要再晚个几秒不就完了吗,眼不见心不烦。她的齐刘海愈发显得脸小,若换上校服,说她是高中生都有人信,可就是她这副长不大的样子才让他烦闷。
程灏受了那日流年给他的惊吓,更坚定了要补偿她的想法。周末回去在饭桌上他跟葛希平说了,不是为了征求他们意见,只是通知他们一声。程建新首先拍了桌子:“你翅膀硬了,老子留不住你了?我没同意你就想把人领进门了,你胆子不小。”
程灏也不示弱,将他憋了十几年的话说出来了:“你不就是觉得我没有在你的控制下生活,没了成就感嘛。我受够了你凡事都要插一脚,是我找老婆不是你。苏流年哪里不好,以前你说她配不上我,可是现在她是美佳徐景平的侄女,你还这么说吗?你现在退休了,没了实权在手里,就变本加厉想在我身上找成就感,程建新,你不觉得羞耻吗?”
葛希平动了大怒,也气得不轻:“你就为那种女孩子跟家里做对,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苏流年是什么女孩子吗?她小小年纪就因为流产住院,清纯到哪里去。好在当年你走得早,没被她缠上。街坊邻居都知道她因为穷委身给有钱的老男人做小的,那徐景平根本就是那个金主,否则当时苏流年的外婆死的时候,怎么凭空多出那么多钱。”
程灏开车回去时差点在高速上出了事故,他的凌志撞上了护栏。好在车子性能好,安全气囊打开的及时,车子报销,他人没有事。
随即他回S市检验葛希平画里的真实性,他终于明白为何那些住户提到苏流年都吞吞吐吐的。后山的公墓开辟地更打碎了他最后一丝臆想,苏流年不可能有那么多钱来做这个。
他只能说,徐景平真的待她不薄。
程灏幻想破灭,在真实的召唤下,毫不客气地出手,以期平复他被欺骗的情绪。
原来每个人都有黑暗的一面,连苏流年都不例外。他曾以为在她的世界里,流年是最干净的,小心呵护,换来的结果就是这个。
在最初重遇的日子里,他没有投入那么多的感情,愤怒多与理智。可是山庄里苏流年给了他希望,等他再次落入她的陷阱,她利索抽身,叫他情何以堪,叫他一颗心往那里寄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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