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快正午的时候,谢皖音跟姜仙云一人提着一桶解暑的绿豆水往田里去,看着那些半荒废的庄稼,谢皖音心里有些难过,老百姓真的不容易,尤其是庄稼汉,基本都是靠老天爷赏饭吃。
“音音,别光顾着跑,看着点脚下,石子多,可别被绊倒了。”
“知道啦,仙云姐姐你也小心点。”
姐妹俩提着桶赶到的时候,几个哥哥还在田里卖力的干活,都没有注意到两人,谢皖音只好把水桶放到田边,冲田里喊了一声。
“哥,我和仙云姐姐来给你们送绿豆水啦,快把手里的活放下,过来歇一会吧。”
谢皖音一边喊着一边跟姜仙云从桶里舀出绿豆汤,倒进一个个的瓷碗里,再分给哥哥们,不过田地周围连个树荫都没有,也没个避暑的地方。
“哥,多喝一点,不然这大太阳,免得中暑了。”
“放心吧小妹,我们几个身体都好着呢,年年都干这些活,晒不坏的。”
谢衣源接过碗就直接豪气的像是壮士喝酒一样,大口的喝了起来,太渴了,没几口就喝光了。谢皖音见了,赶紧又帮忙续了一碗,其它几个人也是一样的,姜仙云也在旁边帮忙倒水,因为绿豆水送来前,谢皖音特意放到水井里面冰过的,喝了以后浑身凉快极了,几个人都感觉又活过来了似的。
姜老爷子带着两个儿子在另一边的田里,一会谢皖音和姜仙云还得提着桶去那边给外公和舅舅们送绿豆水,正收拾着空碗,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妇人的叫骂。
“你这死丫头,还不赶紧麻溜利索的过来干活,盯着人家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你个赔钱货,只知道惦记吃喝,活也干不利索,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直接把你卖给人牙子,还能换袋白面回来。”
那妇人穿着打满补丁的破衣裳,叉着腰对着面前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破口大骂,那小姑娘也就七八岁的样子,畏畏缩缩的不敢还嘴。
谢皖音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在师傅家碰见的王财家媳妇,她家没有女儿,想必这小姑娘应该是她大儿子家的女儿,也就是她的孙女。
那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好像风一吹就倒了,被骂的一直哆嗦,小心翼翼的求饶“阿奶,我错了,我这就干活,求求你不要卖了我。”
小姑娘一边说一边吃力的用镰刀割水稻,那细细的胳膊连那起镰刀都有些费力,就更别提干活了。
“让你偷懒!再快点,你看看人家的孩子割稻子的速度,再看看你!”
谢皖音不禁皱起了眉头,今年收成不好,就王财家那点地压根就用不到几个人来地里收,却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被带来干活,这王财媳妇还真是缺了大德了。
“唉...”姜仙云拿着碗叹了声气,又摇了摇头。
“姐,你叹啥气啊?”谢皖音有点纳闷的问道。
姜仙云没说话,她其实早就注意到那边的小姑娘了,这让她想起来以前自己跟两个妹妹过的也是这样日子,虽然没有这么惨,起码还能吃饱穿暖,但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王财媳妇注意到谢皖音冲她这边看过来,心火更旺了,她还记着这小妮子上次在柳婆婆家里不给她吃果子,还不帮着她说话,跟柳婆婆一块撵自己走,心里可是狠狠的记了一笔。
但是谢衣源他们都在,她哪有那个胆子来找谢皖音的麻烦,所以火气都发在了自己的孙女身上,她怒目圆睁,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小姑娘的脸上。
“你个赔钱货,要你有什么用,就这么点活干了一上午还没干完,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娘给你生下来,把养你那些粮食拿去喂猪,猪都能卖个好价钱!”
“啊,好疼…阿奶,你别生气,我错了,求你别打我了。”
小姑娘被这一巴掌直接打的摔倒在田里,捂着脸连哭都不敢哭,只能怯怯的求饶。
谢皖音被这一幕气的火冒三丈,那孩子才那么小,那么用力的打,这不是虐待孩子吗,怎么说也是亲生的孙女,这恶妇怎么这样狠心。
她看那小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于是上前开口“婶婶,你干嘛那么用力的打她。再怎么错那也是你的亲孙女,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是不是下手也太狠了些,等你老了还不是要指着子孙给你养老。”
谢皖音还想起来那天被妇人拿走的一个苹果和一个梨,真是浪费了,就是扔到茅坑里烂掉都比给这种人吃要好。
姜仙云偷偷拉住谢皖音的袖子小声的说道,“音音妹妹,这可是别人家的家事,我们还是不要管了吧。”
周围其他家的乡亲们也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之前虽然觉得王财媳妇过分,却没人想管,但如今连谢皖音一个小孩子都忍不住出声制止,他们这些大人也就更不好意思看热闹了。。
“是啊,王财媳妇,你这下手太重啦,那可是个小丫头啊,脸打坏了这辈子不就毁了吗,我打我儿子都不舍得下那么重的手。”说话的另一个妇人也是觉得这王财媳妇太过份了,看着在田里捂着脸的小姑娘充满了同情。
田里的另一个汉子冲着王财喊道“王财,你个大男人,就看着你媳妇这么打你亲孙女,连个屁都不敢放,你还是不是当家的啊。”
王财一张老脸都气的涨红,任哪个男人都受不了在外面被人说怕老婆这种话。
虽然他家里确实是他媳妇做主,大事小情都插不上一句话,但是在家里是在家里,在外面大多时候都得给男人留几分面子才是。
王财还没说话,他那媳妇又跟被点着了的鞭炮似的,“你算哪根葱,老娘家里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我自己家的孙女,我爱怎么打就怎么打,我今天就是打死她,也不管你的事。”
“够了,你闭嘴吧。”突然间王财冲媳妇大吼一声。
王财现在只觉得丢脸,早知道就不该娶这个女人回来。这么些年因为家里穷,他觉得对媳妇有些愧疚,所以很多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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