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应无憾

    可口的食物会导致多巴胺的释放，从而让人感到愉悦。
    还有研究显示，咀嚼有助于舒缓焦虑情绪。
    陆道升不喜欢喝酒，又想把事情谈成，来北京这两天主要在柯晓雯的向导下试吃了几家餐馆，最终选定了一家吃了最好吃且还想去的，作为谈判的地点。
    包厢里坐了四个人，陆道升、张小龙、刘坤和刘岩。
    之所以来着张小龙过来，是陆道升发现从业内名气来讲，张小龙是公司里排第一的……Foxmail是不折不扣地国民级应用，眼下居然比嘉盛QQ背后关键男人的名头还好用。
    而陆道升需要有这么个腕儿来给自己站台以获得对方的好感和信任。
    就像明星做广告容易让人把产品和明星本人联系在一起，把对明星的好感扩散到产品上。
    陆道升也希望对方能把对张小龙的推崇认可扩散到对嘉盛的态度上。
    实际上张小龙对于跑出来谈判还是不太情愿的，妨碍他写代码，而且来了主要是当个“吉祥物”。
    但也不得不承认，挑的这地儿口味儿是真不错，好吃！
    九十年代末到二十世纪初的国内游戏从业者称得上中国第一代游戏人。
    在这一阶段，曾经涌现出不少极其出色的作品，哪怕放在世界范围内比都不弱。
    在创意、文化内核及某些细节上，更是做到了领先水平。
    但是在国内盗版丛生的环境下，做单机游戏盈利异常艰难，这批最早期的寻梦者几乎没有成功筑梦的，无不是被残酷地现实痛击，转换方向（比如改行、或是做网游）求生。
    坐在陆道升对面的刘坤和刘岩正是中国第一代游戏人中的翘楚，像素软件的两位创始人。
    和前世一样，刘坤和刘岩在之前供职的目标软件参与研发了《秦殇》，分别担任《秦殇》项目的艺术总监和主程。
    但在《秦殇》离完成不远，即将发售之际，刘坤和刘岩离开了目标软件，创立了像素软件。（2002年3月）
    与之相随的，是目标软件大量的核心员工离职，其中大部分都加入了像素软件。
    按照前世的轨迹，这群人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制作出《刀剑封魔录》。
    《秦殇》被称为国产ARPG扛鼎之作，《刀剑封魔录》更是把打斗系统做到了出类拔萃的级别，在发售后同样好评如潮，哪怕快二十年后仍有人为之击节赞叹。
    很多人都以为《秦殇》和《刀剑封魔录》将成为中国元素游戏的开篇之作，迎来一个星光灿烂的国产中国风游戏时代，只不过在残酷的现实（盗版）面前，竟然成了绝唱。
    前世《秦殇》在国内销量寥寥，全靠海外销售收回成本，而《刀剑封魔录》直接亏得血本无归，像素软件最终不得不转型网游，最终被腾讯收编。
    现在像素软件已经成立两三个月了，即便还没到前世需要员工从自己家里借钱来维持公司运转的地步，差得也不会太远了。
    从刘坤和刘岩问道包厢里夸张的菜香气儿的表情就可以窥见一二。
    陆道升心里就叹了口气，都这样了，还要咬牙坚持梦想，确实不容易。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如何说服这俩接受自己的收编也是个问题。
    像素软件这些早期员工之所以纷纷从目标软件离职，陆道升也不太清楚细节，但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为了能更自由地开发游戏。
    目标软件在《秦殇》之后就改弦易辙全面拥抱网游这事儿陆道升还是知道的。
    陆道升还知道前世在《刀剑封魔录》亏得血本无归后，刘坤和刘岩看着同期疯狂吸金的网游目瞪口呆，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自言自语道：“这么垃圾的画质音效……怎么就能这么赚钱……”的传言。
    被收编意味着自己头上出现了一个新的老板，前任老板给自己上枷锁不让干这不许坐那的记忆还没过半年呢……
    但对于陆道升提出的条件，老实说，刘坤和刘岩几乎无法拒绝。
    他们只是有梦想，并不是傻。
    国内盗版情况有多恶劣两人心里很清楚。
    《刀剑封魔录》做出来能不能卖得好？
    感性上讲，觉得自己能把游戏做好，觉得游戏质量足够高，可以打动用户，不是没有希望。
    理性上讲，也知道希望不大，或者说几乎没有，但不敢去深想，怕失去拼搏的动力。
    陆道升也没本事现在就解决国内的游戏盗版问题，但陆道升有能力让像素软件的《刀剑封魔录》拜托被盗版的威胁。
    陆道升的给出的条件，或者说解决方案就是，由嘉盛来对《刀剑封魔录》进行买断，一次性给够钱的基础上，再承诺根据一些市场数据的反馈情况进行奖励。
    只要接受，像素软件这帮人直接旱涝保收。
    更别说还会在游戏开发过程中，在遵循游戏原开发团队意见的前提下，进行大量的资金和人力方面的支援。
    刘岩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陆总……那个……盗……盗版问题可能还是会造成风险的……嘉盛如果真的收编我们……还是……还是……”
    陆道升闻言微微一笑，实在人啊，印象分增加。
    而且听这意思，看来这位心里已经不抗拒了。
    刘坤顾虑则是稍多，不确定地说道：“陆总……其实我们自己从目标软件独立出来，就是为了能有一个自由开发游戏的环境……”
    陆道升耐心听完，眨了眨眼，说：“刘总监，你的顾虑我理解，我帮你把你没说完的那部分也说了吧。
    担心我不是做游戏出身的，
    担心我充其量也只能算个轻度游戏玩家，
    担心不是那种痴迷游戏热爱游戏的人，不能理解游戏玩家的需要，
    对吧？
    嗯，我这样的人，如果来做游戏，很难把游戏做好的。”
    停了停，看了看刘坤和刘岩的表情，陆道升笑了笑，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全中国最顶尖的游戏人才，我知道你们对游戏有多热爱，我知道要听你们的才能把游戏做好。
    这不就是我需要来找你们的原因么。
    要是你们一个二个表示陆道升你有钱就是大爷，我们以后都听你的，那我找你们干嘛呢？
    正是因为看中你们对游戏的理解、热爱和在艰苦条件下的不放弃，我相信你们能做好游戏，今天我们才会在这里吃饭。
    这么说吧，就是因为我在做游戏上想听你们的，而不是反过来，这才是我来找你们的原因。
    所以我不觉得刘总监你的担心是必要的。”
    清了清嗓子，陆道升又接着说道：“由于嘉盛自身经营的需要，你们之前提出的合作方案恕我不能接受。
    我不会干涉游戏的开发，但我确实需要的是能和嘉盛体系深度整合的游戏开发团队，这样才能有效推进嘉盛后续的发展计划。
    嘉盛的技术力量和渠道能力我相信刚才我已经介绍得很清楚了，你们与其面面俱到什么都要操心，为什么不把精力集中把游戏做到最好呢？
    而且我保证加入嘉盛你们做游戏的收益会更多，不会更少。
    说句直接的不要生气，盗版问题你们自己是解决不了的，《刀剑封魔录》做得再好，也难逃血本无归的命运。
    但嘉盛可以帮你们解决。”
    见刘岩一脸认真地表情，很想知道为什么嘉盛就能解决盗版问题的样子，陆道升卖了个关子：“加入嘉盛，我解决给你们看。”
    沉默，刘坤和刘岩陷入思索。
    见刘岩的目光看向了自己，一直没开口的张小龙这时候忽然来了一句：“我觉得嘉盛挺好的。”
    半小时后。
    就在餐桌上签好了合同，陆道升把合同收好，笔往旁边一放，起身走到了包厢里柜子旁边。
    拉开柜门，取出一个手提包，拉了张凳子摆到刘坤和刘岩身旁，把包放了上去。
    拉开拉链，满满一袋钱露了出来。
    谈成后一脸轻松惬意的陆道升笑着说道：“二位，签约费在这了，带回去和大伙儿好好谈谈，让他们放心地加入嘉盛，还是自由地做游戏，资源更多支持更到位，也不会亏待了大家。”
    ……
    送走了刘坤和刘岩两人，陆道升和张小龙走在路上吹冷风。
    张小龙没习惯性地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陆道升则是抄起手机给柯晓雯打了过去：“晓雯姐，明天有空吗？
    接着带我们去找好吃的地方啊！
    ……
    啊？不行不行不行，要谈的人还有几个呢，每次都吃今天这家那会腻的。
    ……嗯……嗯……好，那明儿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