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姥姥进来放下那碟杏仁糕,笑眯眯的说:“我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来一趟杏花楼,原来是你这小妮子来了,就知道你跟我特别有缘分。”
拂雪也站了起来,扶着李姥姥,低声的唤了一声:“姥姥……”
李姥姥一脸慈祥,摸摸拂雪的头,端详说:“看来小雪也长大啦,很想我们店的杏仁糕吧?你这孩子一年小两年大的了,也不肯多来吃姥姥的杏仁糕,你说,你这孩子多久没来啦?”
拂雪低头想想,抬头笑说:“三年七个月又十二天。”
听她说得这么准确,姥姥倒怔了怔,才笑说:“还是你这孩子,还算有良心……记得这么清楚。”
然后她看看自衡,再次笑咪咪的说:“这位是?”
拂雪微微笑:“他是周自衡公子,是流鑒弟的得力助手,这次出来是帮小雪办点事的。
听到拂雪说他在帮她,自衡暗道了一声惭愧,忙上前见礼。
听到他们的关系是这么简单,姥姥似乎有点失望,但是随即有打点起精神,打量了一下拂雪,叹息道:“小雪是不是这几年身子骨又不好了,怎么模样这么可怜见的?”
然后对这周自衡说:“你那流鑒兄弟也太不像话,小时候她两姐弟感情多好,小雪总带他来我们楼里面吃我做的杏仁糕,哼哼,如果不是小雪求我做,我还不给那小兔崽子做呢,你们都以为是小雪喜欢吃,其实我知道就是那兔崽子喜欢而已。”
“但七年多前他再也不来了,小雪说他是回南方娶媳妇去了,但是也会回来看看姐姐吧,这狼崽就是不回来,实在是让人寒心啊……”
“小时候多好啊,他们粉雕玉琢的一对过来吃我做的杏仁糕,那相亲相爱的模样实在很讨人喜欢啊……”
周自衡听着李姥姥絮絮不断的话,心中苦笑不已。
但是他微微转头看拂雪的时候,却发现拂雪嘴角含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托着下颚,静静听着姥姥在那里唠叨。
他心神一阵恍惚,竟然觉得,姥姥的话,其实也很好,很好――最好永远不要停下来。
倚栏无绪不能愁
从杏花楼出来,拂雪微微的吸了口气,微笑着,看着从天上下着的小雪.
轻轻的伸出手,似乎想留住纷纷六瓣奇花。
她说:“下雪了。”
自衡还没有说话,就听到一把稚嫩的嗓音在身后说:“拂雪姐姐,我们家嫂子请你过去一趟。”
自衡转身一看,一个青衣小鬟撑着一把油纸伞,抿着嘴笑着看着他们。
自衡看小雪纷扬,想大雪也不久将至,咳嗽一声,说:“宫主,大雪将至,还是早点安歇,莫误了明天的行程。”
拂雪微微一笑,看来青衣小鬟一眼,那青衣小鬟点头,转身领路。
拂雪声音有些慵懒,说:我们去了可能会耽误明天的行程,但是我们不去,可是连这个镇都出不了啊!。”
自衡闻言不禁心中暗暗戒备,但见拂雪已经示意,无奈之下也只得跟随那小鬟身后走了。
青衣小鬟领他们进了一家小小的酒店,侍侯他们在一张陈旧的木桌前坐下,然后看着自衡说:“奴婢去请嫂子过来,请问公子要喝点什么吗?”
自衡随口说:“雨前龙井。”
青衣小鬟一愣,还没有答话,她身后便传来一把十分娇媚的声音,娇滴滴的问:“来我们寡妇酒店这里喝什么茶?“
然后另外一把慵懒妩媚的声音说:”难道是贵客嫌我们的酒不能入口吗?”
拂雪依旧微笑,立了起来,轻轻敛身,口里叫了声“嫂子”
自衡顺着她的眼光往身后一看!
忽然一阵眩晕。
明明是又小又旧的酒店,明明是陈旧的桌椅,明明是昏暗的油灯。
但是身后的两个美人却令这里瞬间明亮起来。
如雪地的太阳一般耀眼。
又如烧得噼啪作响的柴堆那么炽热。
自衡不是没有见过美人。
此次去行救的诗若是极美的一个姑娘,侍晴宫主也十分美貌,揽月宫内也众多娇奴美婢,连久病憔悴的拂雪也可以看出亦是一位美人,但是,但是……
他们纵然美丽,是温文的,是清丽的,是弱不禁风的,是让人心生好感,却不会或不敢凛然侵犯的那种美丽。
面前的两位美人却不是。
她们是炽热骄阳下怒放的火红玫瑰,全身上下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让人呼吸困难,喉干舌燥的那种美艳。
现在虽然是寒冬,外面虽然是下着小雪,但是左边的红衣美人却衣服领子大开,露出锁骨下一片雪白的皮肤,但是最诱人的地方却刚刚好被衣襟挡住,让人心痒难挠。右面的紫衣美人到时全身上下都没有露出来,但是衣料却是半透明的,娇好的胴体若隐若现,这样更是比露更是诱人。
自衡看得心里堵得发慌,但他自幼家训甚严,心中一凛便别过眼睛了,也站了起来。
红衣美人掩嘴笑道:“哟,看来少侠定力不错哦,居然看一眼就能不再看咱姐俩。”
紫衣美人抿嘴笑,瞟了一眼拂雪,说道:“侠少是见过真正的美人的,那里会这样没眼色?”
自衡听他们左一句少侠,右一句侠少,不禁苦笑,抱拳作揖道:“在下周自衡,是……是诸葛山庄……嗯……门人……此次跟随拂雪宫主出来办事,还没有请教两位姑娘芳名……”
他明明知道两位美人与拂雪交好,此刻说是诸葛山庄的人肯定要被唾弃厌恶,但是不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此刻出行理由,不禁暗暗叫苦。
果然,红衣美人面露不悦,嘟着红红的樱唇向拂雪说道:“妹妹是个糊涂人,俺看你跟一个英俊的少侠在一起,还以为妹妹终于明白过来了,怎知道还是跟那个捞什子诸葛山庄的人在一起,何苦来?”
紫衣美人低低的笑:“妹妹,别瞎说。”
然后冲自衡妖娆娇媚地福了一福,莺莺呖呖说:“我们姐妹俩久仰周少侠的大名啦,我是姐姐,叫绯月。”接着点点红衣美人的鼻子,娇笑说:“这是我妹妹,叫绯玉。”
自衡听到她们的名字,忽然想起江湖中一对赫赫有名的寡妇。
自古寡妇门前是非多。但是这对寡妇的是非特别多。
不是因为她们是赫赫有名铁手断魂苏三娘的一双女儿,一手暗器使得出神入化,令人闻风丧胆。
也不是因为她们生得妖娆无比,无双媚颜令江湖英豪魂牵梦系。
更不是因为她们自小感情非常好,长大也不愿因嫁人而分离,要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而是因为她们--克夫。
是的,她们第一个丈夫,是江南第一世家的二公子,不但人生得俊美英挺,而且是师承武当门下,据说一手回风剑法已经超越了他的师傅——武当四子之一的青松子,是当时江南少年的争相模仿的对象,是江湖少女倾慕的翩翩公子。但是,却在与俩姐妹定亲后两个月,遭到世仇江北的莫氏双凶暗算,虽然他也手刃了二人,却也身中奇毒,江南名医也回天乏力,七天后就离开人世了。
虽然两家人都悲痛莫绝,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一年后,北方的巨富陈家堡的独子向她们姐妹求亲,此君不单富甲一方,年纪轻轻已经跟随父亲走南闯北,而且为人八面玲珑,虽长相粗豪,但是心思细密,为人处事及其周到。两位姐妹考虑再三,也答应下嫁与他。
惜乎她们答应婚事三天后,就听到她们的未来夫君在川蜀一带遇到劫匪,他们带的商队全部没有回来了。
那时江湖上谣言纷纷,说姐妹俩虽相貌妖娆,但乃青龙白虎星下凡,男子命格不够,怕是消受不起。
但是,还是有人不畏谣言,他就是当今的新科状元。
他在最多人说她们姐妹俩是煞星下凡,克夫命的时候,向她们提亲。
苏三娘感动,却怕自己一双女儿真的克夫,所以还是婉言拒绝。
他却说:“男儿在江湖行走,本来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哪天不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不能好好照顾家人,孝顺父母,本已不孝不义,纵然遇险,也不是家中女儿的缘故,若将一切因由都推诿给弱质女儿,岂不过分?”
绯月和绯玉为此话倾倒,不顾一切反对之声答应下嫁。
可惜,在新婚前夜,新郎居然还是死于政敌毒酒之下。
二女悲泣,居然抱灵牌而嫁,后飘然而去。江湖中人或说她们出家作尼姑,或说改嫁于塞外将军,不一而足。
想不到真相居然是她们在此小镇开酒馆,隐居起来!
自衡一边暗惊此镇乃卧虎藏龙之地,一边抱拳回礼。那边厢已经絮絮的说上话了。
绯玉微嗔:“妹子去过姥姥的店子,怎地也不顺道过来坐坐?还好我们已经派青儿过去接你,否则下次你来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拂雪微笑:“本就是想过来,这次也算无事不登三宝殿,八年前你们许下给我的东西,过两天我那边可派人来拿了。”
闻言,不但绯玉惊奇,连不易动声色的绯月也微微惊奇,继而微笑:“咋揽月宫要办喜事,我们却不知道?你……真的……”
拂雪轻轻吐息,微笑,表情却不算愉悦,声音带着无限的疲惫:“是,流鑒弟终于长大了,也该把喜事办了,了(liao)了(le)我的心愿。”
绯月沉吟半晌,轻轻拉起拂雪的右手,把起脉来。
然后她面色大变,然后一变再变,先是一脸不置信,跟着是便是一闪而过的悲伤之色,最后……竟然是深深的无奈。
绯玉见姐姐脸色,她们二人本来就心意相同,心念一动,忽然大声说:“不过是我们做女儿时候的二十坛女儿红,在我们眼中虽然是稀罕物,却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你们办喜事,我们怎会不舍得。”
她本来说话的语气是娇媚动人的,此刻虽然激动,声音却仍然消魂甜腻,清脆动听。
自衡知道有些地方有女儿出生便开始酿造女儿红,然后密封起来,等女儿出嫁是便用来招呼亲朋好友,但绯月和绯玉的情况,想必是把酒都留下了,大抵是以前与拂雪约好,那天她出嫁时便做贺礼与她。
绯月轻抚拂雪的香肩,问:此次出来,所谓何事?”见拂雪笑而不答,再看看自衡,再问:“为了流鑒……”
见拂雪点头,她脸色愈见沉重,叹息了一下,慢慢的,如一字一句的说道:”妹子,我们是输给了天,无论如何挣扎,如何窦疑难过,如何的不甘心,也斗不过老天,也只得如此。是天不让我们好过,你……你……你这又何苦?”
拂雪抿着唇,良久才轻轻的说:“嫂子说得,我都明白,老天确是欠缺公允,但我们做事,从来没有公平不公平的,只有愿意不愿意的而已。”
绯月听了,黯然而长太息:“少时见诸葛流鑒常常过来偷喝我们镇店不卖的女儿红,你却偷偷的随后而来,留下银子,我们是觉得你们有趣,才与你们相交的,也盼你们能成好事,但后来流鑒回去,却带着个不相干的人走的,我们担忧,免不得劝你,一来二去,你却慢慢不肯来了。“她声音变得无比迷茫,说话语气越来越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绯玉见状,不禁轻抚姐姐肩膀,也面露悲切之色。
拂雪见她们此般,竟然冷冷笑开:“嫂子们说我是糊涂人,难道自己竟没有想通?情爱一事,本来是没有对不对,错不错,输不输,赢不赢的,只有愿不愿意,怎地计较那么许多?难得我喜欢一个人,待他好了,就要他一般的喜欢我?待我好了?难道他不拿正眼待我,我便得郁郁寡欢,自怨自艾了,又或是气急败坏,羞赧难平?”
本来此番话若是外人说出来,听下不过是嘲弄别人的话语或冷讽热嘲,但是拂雪自己这般冷笑说出来,却让人觉得寒冷到冰彻心底。
绯玉抬头,眼内似乎有薄雾萦绕,她咬牙说:“你这小妮子,何来这么多道理?难道你从来不会觉得孤苦难耐,气苦难言?”
自衡此刻情景尴尬,安抚不是,不安抚也不是。
拂雪冷笑终从嘴角隐去,半晌才露出了隐藏在后面那淡淡的疲惫:“嫂子,我们做人做事,不过是求心安理得,何必去想自己得到过什么?失去过什么?”她语气本来是温婉而平淡的,但却渐见凄苦:“以前……以前……终究是我年幼不懂事,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现在所作的一切一切,不过是笃守信义罢了。嫂子……不必为我担忧。”
绯月嘴角一动,似乎有话要说,终究没有说出来,脸色却渐渐苍白,没有振作起来,无限疲惫的挥挥手,说:“我累了,你们走吧。”
绯玉垂下眼帘,把蔼蔼的水汽遮掩,看了拂雪自衡二人一眼,微微点点头,扶着姐姐进内屋休息。
拂雪又恢复了那冷淡而又温和表情,一脸似无所谓的微笑,然后对自衡柔声说:“我们也回去吧?!”
自衡点点头,一路无话,回到旅店,分别歇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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