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点沙

    走到服务台旁边的卡座坐下，章闻岩喊道：“服务生，给我们两杯白开水。”
    昏昏沉沉的，还故意瞪大双眼保持清醒，郝文彬开口，“章闻岩，你准备在浦东干多久？”
    “十年八年吧！说不好，还得看情况。”
    “你觉得跟江阔有前途吗？”
    章闻岩思虑片时，“大的成就——难，养家糊口，还是没问题的。”
    “你的目标就禁锢于此？”
    “我纵使有天大的想法，也要据实际出发，总不能灵机一动，不顾一切吧！”
    “干我们这行不用太多本钱，只要有客户，外加工也是一样的。”
    “质量如何保证？货期如何保证？......”
    “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年产值多少？产品的定位是什么？总不能像浦东一样，什么都做吧？”
    “前期先要保证生存下去，饭都吃不饱，何来发展？所以，你去挑客户意义不大，钱挣到了，发展自然就有了。”
    “产品的杂乱，凸显不出自身的专业，如果真要自己干，也得分析好市场的前景，专攻某个领域的客户，在这个领域中，把产品做到‘精’，做好产品，不做低价格，这样才能有一席之地，如果我们只是一味的去追求签单，不去管产品的质量，产品的利润，客户也将会是一次性的，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我们还是一样，一直在开发新客户，却留不住老客户，这样的企业根本就没法谈发展，只能图个自由，那还不如打工，拿自己该拿的薪水，办自己该办的事，省得操心又费神，亏钱赚钱都还说不定。”
    “怎么可能会亏？我们这又不是卖货，客户要多少我们做多少，订金付了，交货收钱，就这么简单，哪还能贴上自己的老本？”
    “产品不合格得重做吧？房租水电要交吧？员工工资要发吧？固定的开支那都是必须的，不固定的开支那都是说不准的，油费、快递费、办公资料费......等等的一些都是不确定的因素，更别说原产料上的破损，半成品上的失误，外加工版型、尺寸上的无法控制，细节上就更不用说了......，这些都将会大大增加运营成本，和折损客户对企业的信誉。”
    “你这些都是理论上的，实际操作都是人可以控制的，想多了发憷，干了才知道。”郝文彬转瞬问道：“你要是这么畏怯，那我可就找别人了，到时候可别说兄弟没照顾你，不过，有客户你也可以介绍一下，保证比江阔给得多。”
    前不久，司徒裕轩找章闻岩借钱，“章闻岩，借我两万块钱吧！我手头紧得很。”章闻岩略有思虑，“出什么事了吗？”
    “这不刚签了温沙曼酒店，资金实在是周转不开，这才请你伸个援手，”司徒裕轩斩金截铁地说：“放心，收了款马上还给你，不会让你为难的。”
    “上次，给你的那俩客户，怎么样了？”章闻岩倏地转换话题。
    “还在跟进中，”见章闻岩有所疑忌，司徒裕轩言道：“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还怕我豁你吗？”
    “不是，只是顺便问问。”章闻岩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如不是手头紧，我也不会找你的。”
    司徒裕轩缓缓说道：“闻岩，要不我们一起干，如何？”章闻岩忧心忡忡瞅着司徒裕轩不言，司徒裕轩再道：“你手里那么多客户，都让江阔赚了去，你不觉得不甘吗？”
    “江阔根本就不信任你，还让尉迟烽在后面查你，龙少裕笑面虎又不会得罪人，现在郝文彬也走了，你孤身一人难撑旗呀！”
    “你不想想，江阔为什么要把郝文彬弄走？公孙嘉义就更不用说了，这分明就是尉迟烽下得套，他本就是一个胆怯的人，哪敢诈扣客户的公款？东方瑜的怂恿，你信吗？”
    “若不是尉迟烽的计谋，东方瑜一个不小心，他会没事？公孙嘉义就是一傻子，自己被套进去了还不知道，以为东方瑜为了他好，其实说不定就是尉迟烽下得棋，这样一来，尉迟烽就能独掌昆明分公司，还能左右你在江城的地位。”
    “这怎么跟我有关系了？”章闻岩不解。
    “有一件事情你肯定不知道。”司徒裕轩故卖关子。
    “什么事？”章闻岩急迫地问道。
    司徒裕轩悠悠道来，“郝文彬找了公孙嘉义谈合作，你知道吗？”章闻岩摇摇头，“可他也找了我呀！”
    “他找你只是试探你的，若你愿意他也不会跟你合作。”
    “为啥？”
    “尉迟烽给了郝文彬一些资料，你知道吗？”
    “资料？什么资料？你怎么知道的？”章闻岩难以置信的怀疑。
    “什么资料，我不是很清楚，龙少裕从汤雅那里了解到的，龙少裕说，汤雅一次喝醉了，不小心说漏了嘴，龙少裕再追问的时候，汤雅就闭口不言了。”
    “汤雅那女人就是傻，逢人不遮掩，不过比南紫雪好多了，还知道轻重。”
    “你不可能离开浦东的，对吧！”章闻岩点点头，“暂时不会。”
    “尉迟烽弄走了公孙嘉义，让郝文彬劝说一起合作，你跟郝文彬的关系那么铁，尉迟烽稍在后面一动手脚，这盆脏水就会泼到你的身上，到时候尉迟烽想把你踹开，那岂不是轻易而举的事。”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挡了别人的道，他能不除之而后快吗？你跟尉迟烽的矛盾可不是一天二天的，他能轻易放过你吗？”
    “郝文彬没理由会害我呀？”
    “是，郝文彬不会害你，可他也不知道尉迟烽的目的呀！利益面前，郝文彬总不能弃之不要吧？”
    “龙少裕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的猜测？”
    “都有，我也只是出于朋友的好意提醒，你自己注意一下就是了。”
    “江城分公司本就是一块肥肉，所有人都会虎视眈眈，你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乘机掠夺，如果你不想被江阔除掉，那你就必须想办法找个帮手，这样才能对付尉迟烽的狼子野心。”
    “他也太猖狂了嘛！”
    “有凌薇在背后撑腰，他怕什么？”
    司徒裕轩的一席话，让章闻岩茅塞顿开，虽然大部分是妄加猜测，可这毕竟也跟章闻岩提了个醒，想想，这并不是没有根据的瞎想，尉迟烽的企图——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龙少裕跟自己的关系也属一般，现在对于自己来说，只要让尉迟烽的计谋得逞，自己在浦东待下去的日子不久矣，就算办公室的业绩遥遥领先，江阔总不能用一个对自己别有用心之人吧！
    想到这里，章闻岩不由得寒意逼身，此前，太过鲁莽行事，为自己种下了种种祸根，现在，浦东的几大才干都先后离开，不免对江阔耿耿于怀，想借机报复也不是虚事，几人私下合谋也是常事，如果尉迟烽加以煽动，这件事情的实行就会毫无悬念，背此黑锅的人只会是自己，到时候别说什么朋友情谊，兄弟感情，那都是扯蛋，放屁的，没用。
    江阔在意的是什么？——利益，谁损害了他的利益，他就与谁为敌，其实想想，尉迟烽和江阔还是志同道合之人，章闻岩因此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