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你

二十三
    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很美的东西等着你去发现，就比如说路边野草上的露珠，清澈的能透过人心，可是那种美却是不能触碰的，因为只要你轻轻一碰，它就碎了，化了，就这么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
    阿姨回到家的时候，诗晴刚好起床，那时候已经正午了，是啊，她所拥有的的确比诗乔多很多，可是她拥有的爱远不及诗乔的百分之一。
    “妈妈，你去哪里了？”阿姨经过洗手间的时候诗晴问道。
    “你起来啦，我刚刚去通知今天的寿星了”阿姨笑笑。
    “呵呵，他在妈妈心中那么重要吗？”诗晴问。
    “他很乖，爸妈不在身边，所以我想多疼疼他”
    阿姨很小声的说，她很怕房间里的人听到，毕竟隔音效果不是很好。
    可事实上，隔音效果真的就是不好，房间里的人很自然的就听到了，诗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笑，心里想着，既然都敢做了，还会怕我听到吗，你爱给谁过生日就给谁过生日，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比外人还不如的家人，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要不是为了给皓阳拿一块蛋糕，我一秒钟都不想呆在这个一切都让人感到想吐的地方。
    “那我也会像爱自己亲哥哥一样爱他的”诗晴今天显得格外的兴奋，好像很期待这一切的到来。
    阿姨：“刚刚他还说见到你们怕害羞呢”
    诗晴：“有这么老实吗？”
    阿姨：“不算老实，但算诚恳”
    诗晴：“妈妈怎么认识他的？”
    阿姨：“缘分吧”
    诗晴笑笑：“缘分这个东西还真是神奇，等我换好衣服帮你洗菜喔”
    “多穿一件，感冒了不好”阿姨说。
    这时，少华和他妈妈也一起走了进来，少华妈妈一边走一边骂着少华衣服穿得很少，而少华总是无奈的应付着说穿得很多了啦…
    总之，这个院子里的冬天因为有了这些看似平常的关心变得很温暖。
    “哇塞，这么多菜啊”少华远远的叫道。
    “这臭小子硬是要早点过来帮你忙，对我都没有那么好”少华妈妈抱怨。
    阿姨给他们拿了个凳子说：“你和我还吃什么醋啊，反正以后都要成为一家人”
    少华听到后连忙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示意的看看诗乔的房间。
    少华妈妈会心的笑笑：“反正诗乔早就默许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等你大学毕业就给你们办婚事”
    其实听到这些玩笑也挺开心，不过都觉得那些事情离自己好遥远。
    “我亲爱的妈妈呀，你就少为****点心吧”少华捏捏妈妈的肩说。
    诗晴穿了自己最爱的一套衣服走出来，像公主一般在他们三个人面前转一个圈说：
    “好看吗？”
    少华故意做了个惊讶的动作走到她面前说：“哇，这是仙女下凡吗？”
    诗晴更得意的说：“仙女有我美吗？”
    少华：“肯定没有”
    少华妈妈问：“今天为什么穿这么漂亮啊？”
    诗晴:“因为有个大哥哥要来我家嘛”
    “以前你自己过生日都没穿这么好看，莫非是看上这位哥哥了？”少华妈妈开玩笑的说。
    诗晴：“伯母，你操心自己儿子还不够，还要操心我啊？”
    少华妈妈笑笑：“诗晴她妈，那个男孩子怎么样？”
    阿姨看了看诗晴说：“不错的”
    诗晴害羞的跺了跺脚：“妈………”
    少华妈妈：“那我今晚可要好好看看”
    诗晴：“不和你们说了，我去洗菜”
    少华无语的摇了摇头感叹道：“女人的世界啊真复杂”
    少华妈妈：“臭小子懂什么，以后要是不把诗乔取回来打死你”
    少华笑笑看了看周围，发现诗乔不在，难怪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诗乔还在睡觉啊？”少华问阿姨。
    “早上很早就陪我去买菜了，现在应该在休息”阿姨淡淡的说。
    “喔，好吧，那就让她好好休息会”少华看了看诗乔的房间。
    这个房间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阿姨们的唠叨声，少华诗晴的吵闹声，这些噪杂的热闹通过隔音效果不好的墙传到诗乔的耳朵里让她十分烦躁。
    他们每个人都很快乐，没有人会想到诗乔的悲凉。
    紧接着厨房里很快就传来了油锅的清脆声，锅铲的爆炒声一刻也没有停，这时，香味已经弥漫了整个厨房了。
    天色一点点的灰沉下去，桌子上的菜已经摆的快放不下了，少华打开那个冰冷的水龙头，尽管他很不愿意去触碰但是还是把手洗的雪白雪白的，紧接着便去诗乔房里。
    好像少华已经熟到去她房间不用敲门了。
    房间里一片灰暗，除了书桌那边还有一点点的灯光以外。
    在那一点点的灯光下，少华看见诗乔就这样趴在书桌上睡去，本想走近给她添件外套，却不知道她的警惕性极强。
    “什么时候来的？”诗乔微微的睁开眼睛说。
    “刚刚”
    “几点了？”
    “快五点了”
    “外面开始了？”
    “主角还没来”
    “烧好了吗？”
    “快了”
    诗乔挺直了腰杆打了个哈欠。
    少华看了看桌子问：“你这看得是什么书啊？”
    诗乔揉揉眼睛：“琼瑶的烟雨蒙蒙”
    少华笑笑：“原来你也和其他女生一样”
    “是皓阳比较喜欢，所以我就随便拿了一本过来看一下”诗乔说。
    “想不到他那样的人还会喜欢琼瑶的东西，真看不出来”少华有些惊奇的说。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
    “那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少华问。
    “让人猜不透，很神秘。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很细腻吧”
    “那倒是”
    “如果你是导演，你会给我安排烟雨蒙蒙里的什么角色？”少华意味深长的说。
    “额……如果我是导演的话，那你就是杜飞，哈哈”诗乔坏坏的笑笑。
    如果你是陆如萍的话那我愿意当杜飞。
    “那皓阳呢？”
    “何书桓”
    是啊，在我的剧本里也是这样的。
    “那你呢？”少华小心翼翼的说。
    “应该是陆如萍吧”
    说到这，诗乔难免有些小失望，她低着头无奈的看着书的封面，心里渴望自己是陆依萍，能与书桓爱的死去活来。
    而在少华的剧本里，诗乔就是陆依萍。
    “少华…诗乔，快出来啦”外面诗晴在叫着，想必已经烧好了。
    “要出去吗？”少华问。
    诗乔把书放好说“当然要”
    那一桌满汉全席可能是她这辈子也都没有见过的吧，今天是托了这位寿星的福了，要是皓阳在就更好了，那一刻，诗乔发誓这辈子一定要给皓阳也做一桌这样丰盛的晚餐，但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享受着这种美好。
    “寿星还没来啊？”少华问。
    “快了吧，他家有点远”阿姨说。
    “真不愧是大少爷，让人忙活了一天还要等着他”诗乔冷冷的说道。
    “怎么能这么说，他可是你未来的姐夫诶”少华妈妈热情的挑开这尴尬的场面。
    诗乔心想，原来又是为了诗晴，不然怎么会这么当真，真是幼稚，还在上高中就忙着给她张罗婚事。
    “伯母，不要这个样子了啦”诗晴矫情的说。
    “哎呦，都是自家人不要害羞了…”
    当屋里被一片笑声给掩住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姨，让你们久等了”
    这个声音真的是好熟悉好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却又不敢确定，诗乔一直低着头不由得笑笑，是自己太想皓阳了吧，他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然而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世界末日都会发生，那么皓阳会来这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没事，快进来快进来”阿姨一边说一边上前去拉他。
    “皓……阳………”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
    听到少华叫出皓阳的时候，诗乔真的忍不住抬头了。当她的目光锁定在皓阳身上时，发现皓阳也一直在看着自己，感觉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哎呦，还真的是不错的小伙子嘞”少华妈妈叫道。
    皓阳坐下来说：“谢谢你伯母，你就是少华的母亲吧？”
    少华妈妈：“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
    皓阳：“前不久少华就是住在我家的”
    少华妈妈：“噢，原来就是你啊，诗晴她妈，你真是找对女婿啦，少华一直在说他很不错”
    皓阳似懂非懂的看着阿姨，诗乔心中已经掀起了千堆雪，如果皓阳真的和沐诗晴在一起了，诗乔会恨死她的。
    “伯母在开玩笑呢”阿姨说。
    少华：“你怎么一直没有提过你认识阿姨？”
    阿姨：“是啊皓阳，你怎么也没有和我说过你们认识？”
    皓阳：“我……”
    本来已经在路上想好所有的剧情了，可是开始上演的时候却紧张起来。
    “哎呀，这个重要吗？大家都认识不就更好了吗？”诗晴忙着帮皓阳解围。
    “你看，都还没嫁就开始帮忙了，了不得哦”少华妈妈又开始起哄。
    接着又陷入一片热闹当中，诗乔和皓阳偶尔时不时的对一下眼，彼此都显得心神不宁。
    “皓阳，许下你今年生日的心愿吧？”诗晴点好蜡烛说。
    “我今年的生日愿望是……”
    希望和沐诗乔在这短短的几天当中拥有最美好的时光。
    “许完了”皓阳笑笑。
    “许的愿望是希望自己学业步步高升吗？”诗晴问。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喽”皓阳说。
    “也是，那就和我们分享你的大蛋糕吧”诗晴温柔的笑笑。
    皓阳点点头打开蛋糕，切了一大块递给诗乔说：“最大的一块也是最完美的一块给你”
    诗乔盯着蛋糕：“从来都不知道蛋糕是什么味道的”
    皓阳：“那就尝尝”
    诗乔接过蛋糕：“谢谢”
    却没有任何表情的朝自己房间走去。
    原本这块大蛋糕，是我想要给你准备的，只是没有想到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诗晴心里掀起一番小小的嫉妒，她矫情的拉着皓阳的胳膊委屈的看着他说：“那我呢”
    “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即使诗晴装作欣然接受了蛋糕，可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这场戏，仿佛少华看懂了。
    皓阳是何书桓。
    诗乔是陆依萍。
    诗晴是陆如萍。
    而自己却什么也不是，根本没有演这场戏的资格。
    这一晚，大家都很热闹，只有诗乔一个人最沉默。
    皓阳看诗乔离开，自己的心也跟着躁动起来。
    看着盘里的菜渐渐变少变凉，皓阳擦擦嘴说要走了。
    不过要去诗乔房里跟她道个别。
    皓阳敲了一下房门便打开走进去，看见她一个人默默的低着头，顿时又觉得自己很该死，明明很想保护她，却又一次次的让她难过。
    诗乔发现是他立马伸手抹了抹眼泪说：
    “怎么是你？”
    “不想看见我吗？”
    “没有啊”
    “你怎么了？”
    “没事”
    “对不起，我…”
    “好了，不用解释”诗乔打断了他。
    “你生气了？”皓阳问。
    “我不会的”
    “证明给我看啊”
    诗乔冷笑：“我能怎么证明”
    “一个吻可以吗？”皓阳说着便吻上了她的唇。
    那一秒的感觉可能比世界末日还要来的惊心动魄吧，从小一个人长大的沐诗乔连男孩子都不认识几个，除了少华还没有和哪个男孩子牵过手的那么纯洁的一个女孩，就这样被皓阳给吻了。
    是的，陆皓阳吻了沐诗乔。
    那可是初吻，就是这样了，被陆皓阳霸道的给夺走了。
    原来初吻就是这种感觉，有点冰有点甜有点暖。
    “明天来我家，我会和你解释”
    说完便离开了。
    诗乔，这个吻，就当做你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吧。
    可是诗乔却还没有缓过神来，她的眼睛一直瞪着门口不曾眨动，刚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是在神游吗，想着却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发现确实还残留着皓阳的口水。
    沐诗乔你承认吧，你被陆皓阳吻了，这是事实。
    皓阳轻轻的关了诗乔的房门，眼神稍有一丝留恋，嘴角也泛起了一弯弧度，看到阿姨还在那忙东忙西，心里的感动不由得爬起，他静静的走到阿姨旁边拉起她的手说：
    “谢谢，这是我这些年来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阿姨满足的笑笑：“你开心就够了”
    皓阳：“这份情谊我真的放在心里了，记得我欠你一个情，将来如果可以我会无条件的答应你一件事情”
    阿姨：“好啦，你这傻孩子，阿姨不需要”
    皓阳：“那好，让你劳累了，我就先回家了”
    “路上小心点”阿姨笑着点点头说。
    刚走到门口，诗晴便跑了过来。
    “我送你吧”
    皓阳笑笑：“不用了，外面冷我怕你感冒”
    诗晴：“没事，我身体可棒了”
    皓阳一再推谢。
    这时阿姨插了一句：“皓阳，你就让她送你吧”
    皓阳无奈的点点头笑笑说走吧。
    他们刚踏出房门，诗乔就冲出了房间，像吃了火药一般生气的冲着阿姨吼了一句：
    “妈，你可以省省吗，人家在美国有女朋友了，你到底想干嘛？”
    阿姨愣住了，她从来没见过诗乔发这么大脾气。
    “我做错什么了吗？”阿姨无力的说。
    诗乔接着吼：“你今天这么庄重的请陆皓阳来我们家就是想介绍给诗晴认识，你就是怕沐诗晴以后找不到好人家所以你现在就着急的给她定好亲是不是？你可以不要这么虚伪吗，你找女婿就找女婿干嘛借着过生日的幌子骗大家，你这个骗子”
    “你这个骗子”
    “你这个骗子”
    “你这个骗子”
    “你这个骗子”
    “你这个骗子”
    一个响亮的耳光回荡在房间，所有的一切就好像服了安眠药一般沉静。
    那也是阿姨的第一次，她第一次动手打人，可是没想到第一个挨打的竟会是她这辈子最心疼的女儿。
    那一刻，其实她自己的心也在滴血。
    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那么没礼貌的说出那些伤人心的话来，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诗乔扭了扭头，摸着自己的脸刻薄的又说：
    “怎么？被我揭穿了不开心了吧？”
    阿姨转过身去没有说话。
    “你记着，陆皓阳是不会娶沐诗晴的，你省省吧”
    那道比雷还响亮的关门声着实吓着了阿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一月的风可冷了，更别说是夜间的。
    诗晴不由得抱着自己打了个寒战。
    如果此时此刻站在自己旁边的人是诗乔那么皓阳一定会不由得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的给她披上，但事实是站在自己旁边的人是沐诗晴。
    不知道为什么，和她在一起皓阳总感觉很累，所以尽管知道她很冷也只是装作不知道。
    “要不你先回去吧，外面真的很冷”皓阳没表情的说。
    “额，皓阳，我今天漂亮吗？”
    “挺漂亮的”依旧没有表情。
    “真心话？”有些兴奋。
    “不算假吧”开始变得不耐烦。
    “皓阳，在校园花池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放着省城学校不去而留在这吗，现在我想告诉你”沐诗晴及其紧张的说。
    “怎么？我感动你了”突然笑笑。
    “早就感动很久了”诗晴认真的说。
    “可是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这对沐诗晴来说应该是一个霹雳晴天吧。
    她突然止住脚步，眼神充满了希望的问：
    “你真的不想知道了？”
    皓阳依然走着，甚至加快了步伐。
    他头也不回的说：“不想”
    “为什么”诗晴大声的喊着。
    “因为我有女朋友了，我很爱她”皓阳也大声的迎合着。
    那一晚，沐诗晴这辈子第一次落泪，是为了陆皓阳。
    就算穿上了美丽的裙子在陆皓阳眼里自己依旧是只丑小鸭，也对，在远方，他已经有了属于他的白天鹅。
    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一止步，便等了好几个世纪才又重新看见他回头。
    其实，皓阳早就发现沐诗晴喜欢自己了，所以也早就猜到她放弃省城中学是为了自己，可是他不想让她继续陷进这堆泥潭，长痛不如短痛，只好现在狠心，她未来的路还很长，不久之后，她一定会忘记自己，然后在以后的某一天，遇到那个值得她放弃一切的人。
    可是，这也只是皓阳以为。
    他以为她爱的不够深。
    他以为她只是在儿戏。
    他以为……
    直到许多年以后的那天，她高傲成熟的走到自己面前时，才发现自己错了。
    然而现在，他想的更多的是明天，沐诗乔，你会来找我吗。
    也许今晚，我又要抱着小美失眠了。
    实际上，在这同一平行时空中，失眠的何止他一个。
    阿姨揪心的流泪到凌晨，劳累的大脑不得不驱使她睡去。
    诗晴的枕头湿了一整夜。
    诗乔的心和大脑一秒都没有停止过的纠结着，迷乱着。
    他的出现真是意外还是早有预谋。
    为什么我们都还那么年轻却要去承受这种不该是这个年纪要承受的东西。
    心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