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旻星陨·忧

    迦耶依析说钥匙在他的身上，杀手信了，因为这男人说这番话的目的是让他不再乱跑。沿着足踝淌下的液体于足上绘出几道血迹，新血缓缓覆盖旧有的痕迹，看起来，似未曾干涸过。
    面对杀手的固执，公爵索性说，只要杀手脖颈上的银饰打开，他便不会再将它合上。只要脖颈上的银饰被打开，公爵根本没有将它再度合上的可能，毕竟解开封印后的冥王殿杀手并不是那般的容易对付。
    无害地笑着，杀手在公爵大人尚未到来之前将一切执行骤说与白沙悠里叶听。路德斯家族的少女安静地听着，不时地插上那么一两句话，也许是真的有打算帮助他。虽然对这位贵族小姐并不是太过信任，但处在这样的境地，在杀手完全不了解这座庄园内所隐藏的纷争的情况下，白沙悠里叶是一根难得的救命稻草。
    由不得他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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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伦斯子爵是你杀的？”见到他的第一眼，迦耶依析便问。
    虽然不知道洛伦斯子爵究竟是哪一号人物，但他想应该是今天用石头杀的那人，于是含首，杀手非常坦率地承认了自己杀过人的事实。这件事即便撒谎也无甚用处，小树林里慌张离去的女人应该看到了自己异色的眼，而在这座庄园中异眼之人应该只有自己一个。
    揉了揉额角，这位公爵大人肃穆的视线直直盯着他，让他混身不自在至极。“你知道你给我添了多大的麻烦吗？”
    “你大可以把我交出去。”杀手耸了耸肩。他的存在本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将会带来死亡之人强留在自己的庄园，也活该迦耶依析这般头痛。
    沉吟了半晌，迦耶依析再度开口，“他对你做什么了？”
    “他想挖我眼睛当收藏。”非常老实地，金发少年这么说。
    有人体收藏兴趣的贵族并不在少数，他们见着心仪的东西便会想要去占有，无论那“东西”是否是正生长在某只活人的身上……
    如若这事发生在其他人的身上，也许被害者会恐惧地哭喊、而不是选择将对方致之死地。因为对方是贵族，一要轻轻一动手指就可以将一个平民的全家扔进监狱的贵族，为了家人着想，普通人即使拥有反抗能力也只会任其摘去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
    但他是阎罗天子，作为杀手的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自然不必担心有何后顾之忧。
    不出他的所料，这位公爵的眼底浮现难以掩示的恼。无论是谁，当发现有人试图窃取自己的所有物时，都会露出这般的神情。这些人自诩为某些人或物的“所有者”，却经常没有真正弄明白他们所谓的“所有物”究竟是否当真属于自己，他们只会强留。
    “我要睡了。”既然料定了迦耶依析不会追究自己杀了来到庄园的客人，那他也不必再继续和这个人周旋下去。看到迦耶依析的脸，他就不禁想到自己遭到禁锢的事实，不受控制的，火气便涌上心头。
    临走之前，他将一张纸交到了迦耶依析的手中。
    “这是什么？”银色眼眸盯着放在掌心的纸张，其上列出的陌生词汇让他疑惑。
    “东方的熏香，”杀手说，“这些是我需要的东西。”
    一个渴望自你的掌中逃出去的鸟儿突然说要玩熏香，想要让人不心生怀疑是不可能的。迦耶依析令人寻来了极其稀少的调香师，他将这张纸交到了调香师的手中，对方答曰，它只是一般的安神熏香。
    等了几天，小颜没有等到管家替自己送来自己需要的东西，看来迦耶依析对于不了解的东西始终带着防备。不过这个男人的防备是正确的，效用为安神的熏香一旦到了他的手中，或添上几味又或减少几味，也许就会成了致命的东西。
    很可惜呢……如果迦耶依析不这么防备的话，也许他就用不着动到白沙悠里叶这步棋了。三天，还有三天，白沙悠里叶就要回到学院了，在这之前他得想办法离开。
    “迦耶依析，我要曼荼罗香。”他再度对迦耶依析说。
    曼荼罗香，它与他之前写下的那味熏样同样有着安神作用。只是这次他要求的是成品，所以在他要求的不久，香就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摆弄着手里的调香，金发少年立于阁楼的窗边，看起来像是在查看熏香，然而那眼眸却是投向窗外。花园里，白沙悠里叶的侍女持着绞剪细心地剪下同样长度的数枝玫瑰，它们将会被插入客厅的花瓶作为装饰。
    他的视线在侍女的身上停留过几秒便挪开了眼，在空旷的草地上舞着大剑的少年让他的瞳眸不再转动。红发飞扬，像极了升腾的火焰，直叫人挪不开眼。
    “小颜，你不下去看看么？”白发的男人将手置于他的发首之上，状似亲昵地揉乱了他的碎散金丝。
    拨开脑袋上不安份的苍白手掌，金发少年冷冷地睇了男子一眼。“你是故意的。”
    他不敢下去，不敢面对阿米兰斯。即使在他们以为自己将死的时候说得那般好听，它也只能够存在于他们将要死去之时。人啊，只有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珍惜所有生前不能够在意的……
    死亡，在某些时候是一种解脱，而仍旧活着的事实，却让临死的话语成为闹剧。
    少年承认自己胆小，他不敢去确认那是否真的只闹剧。
    费拉德尔公爵淡淡笑着离去，他没有把他的鸟儿锁入笼中，不愿意出来是鸟儿自己的选择。
    也许是察觉到了来自于楼上的注视，那双金色的眼望了过来。少年慌忙藏入窗帘之后，唯恐自己的身影遭到发现。
    阿米兰斯，为什么你不是真的死了呢？
    只留下你永远无法兑现的承诺作为留恋不是很好么？
    
 
苍旻星陨·忧 卷十 囚笼杀手困杀 第七章 离魂散
章节字数：2843 更新时间：09-03-01 18:47
    第七章离魂散
    并不漆黑的空间并不可怕，金发少年整日坐在窗边，看着花园里舞着大剑的少年。允诺再次相遇后会爱他的少年呵……
    柯莉丝对莱维尔的那种爱，茱蒂娅诗对海迪偌夫人的那种爱，尼索斯对阿芙涅的那种爱……如此的爱，他没有办法去相信。因为他们中，无论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亦或是未来将要发生的，都不是好的结果。
    完美的结局只存在于童话，它怎么可能会真正发生？
    不相遇，已经是他与他的最好结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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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白沙悠里叶回去学校的日子。迦耶依析没有来，这次应该是来不了了，躺来床上起不来身的人，怎么可能来得了？
    香炉中轻烟升腾，房间里暗香盈绕。金发的少年端着白瓷杯，看着其间的荼叶得到了清水的滋润、渐渐伸展它们的身躯，于荼水中舞动。闲时泡上一杯荼，其实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当然，得在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时候。
    “笃笃”的敲门声打破了一室的沉静。
    “谁？”少年问。
    “是我，悠里叶。”门外的贵族少女轻柔的声音传入。
    扬唇，结果已经出来了。
    赢的人，是自己。
    “我这就开门，你别进来。”说着，少年熄了炉中的曼荼罗香，缓步走了出去。
    在香气的熏染中呆得久了，举手投足，少年的衣上身上仿佛也带着淡淡香气。顺手带上门，他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少女的身后，对上对方疑惑的神情，他淡淡地解释着，“与玫瑰极为相似的那种香气，它同曼荼罗中的某些原料混在一起……嗯……不大好……”
    白沙悠里叶想起客厅中隐隐浮动的花香，按照这少年的意思，她将他所指的那种香放入了玫瑰花瓶中。经常同两种香打交道的只有她的叔父费拉德尔公爵一人，二种香所针对的，也仅是叔父一人。
    “……叔父……他没事吧？”迟疑着，她轻声问道。
    杀手很肯定地应了一声，“只要将我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给我，他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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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习了很久的红发少年坐在一块大石上稍作休憩，大剑靠在一边，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淋漓的汗水让他的张扬的红发贴在了脑门上，湿嗒嗒，不舒服至极。同样粘呼的手顺手将前额的碎发拂过，金色的眼忽然定在了某个方向。
    远远经过的人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他极讨厌的一个女人，白沙悠里叶。在他看到了对方的同时，对方也见着了他，于是嫌恶的情绪毫无遮掩地便表现在了颜面上。
    在白沙悠里叶的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这个人才是令他目不转睛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