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痴情魔引

第39章


她在吗?”
  “她正与胡小姐下棋呢。你等一下,我去叫她。”海云说完,不容罗豪扬再说,身子一闪,进了里院。
  不一会,一阵足履之声由远而近,轻轻传出,从影壁后转出一位美艳少女来:弯而细长的黛眉,明媚的杏花眼,银月脸,唇如点朱。丰腴婀娜的体态,令人不由想起杨太真的形象来!而如在明朗的额上点上一颗吉祥痣,更象是唐人精雕的丰采,宛然端庄的象牙白妙容观音。
  她就是云小姐?罗豪扬心里这样想,虽然眼前的少女已够美的了,但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有种余犹未甘的心理。
  “罗公子,那天的事……”那少女说道。
  罗豪扬听她一说话,就知自己的判断错了,原来是那个说话声音很和气的女孩子。
  至于那少女说些什么,他全然没听进去,他只是关心着她背后的影壁,等待再出来的人。
  影壁后果然不一会又转出一位少女来:身材高挑、苗条,窈窕的身姿,穿着一件石青色的衣裳,高高的青螺髻,雪白的鹅卵脸,英秀的青眉,星眸,略长而匀美挺直的玉葱鼻,一张薄薄而标致的嘴唇。嘴唇微启,露出玉齿洁白的光泽来。
  如果说前面出来的那位少女是一朵艳美的重瓣浓丽的牡丹,那么她就是清丽脱俗的冰清玉洁的白梅,自有种傲岸矜持的风范。在她的眉宇间,有种让人看后赏心悦目的英慧之气!
  她一定是云小姐了。罗豪扬这样想,那种冷艳的美,那种英气勃勃的美,也许正是那些头角峥嵘的女孩子所特有的风格。
  但他想起那天听到的那种优美、悦耳的声音,又有些不相信那种圆润、和静、亲切而温柔、娴恬而娇美的声音就出自这位少女之口。
  如果果真是这样,还是令人感到一种微微的缺憾。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也许理解与现实总存在着那么一种距离吧?!
  “汤大小姐,你向罗公子说什么来着?”那位刚出来的少女见了前面出来的少女,开口笑道,声音清脆、响亮、如一只金铃!
  罗豪扬暗地松了一口气:幸好,她不是。
  如果第三位出来的真正的云小姐,是一个庸脂俗粉,罗豪扬该怎么想呢?
  谁知道呢!
  “你知道吧,汤大小姐与杨贵妃贵妃娘娘仅一姓之差呢!”那出来的少女,指着先出来的那位少女告诉罗豪扬,“你看她象不象杨贵妃?”
  罗豪扬笑了一笑,心想:别人说,嘴唇薄的女孩,会说话,果然不假。
  “她叫胡简琴,自负才华的清狂女才子,可惜,每次遇上了云小姐,又总是输的时候多,赢的日子少!不过她的轻功、剑掌,武学上的造诣委实不凡,至少比我强十倍八倍的。”
  谁说嘴唇薄的女孩会说话?这位樱桃嘴的汤玉环小姐,说话也绵绵不绝如春天的柳絮,又何尝差了?
  “罗公子,那天的事,还请多多海涵!说来,都是我传的‘弟子’不争气。”胡简琴笑吟吟地道。
  原来人是不可貌相的,这位看上去冷艳的少女,笑起来时,是那样热情洋溢、富有朝气!给人种口角春风之感!
  象这样的女孩子,即使刺了你一刀,只要有这样笑吟吟的赔礼道歉,又有何妨呢?
  罗豪扬心里原先存有的那几缕委屈、恼火与忿恚、不快,顿时如几片小小的阴云,让春风骀荡得干干净净,在阳光里心不由一下子变得透明起来。
  “那算不了什么!”罗豪扬淡淡一笑道。而在他心里不由不安起来,暗加思忖道:云小姐架子这么大,怎么还不见出来?
  “找我有事吗?”
  正在这时,那企盼已久的优美、悦耳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罗豪扬心中一阵猛跳:她来了!他不由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月门内的影壁。
  只见一个黄裳少女,由紫小凤与海云陪着,走了出来,娉娉婷婷地来到罗豪扬前站住了。
  罗豪扬望了一眼走过来的黄裳少女,只觉心猛地一跳,给提到了嗓子口上,然后又重重地落下去,开始怦怦地跳个不止,一股热血,直冲向脑门,脑中顿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回荡在脑子里:是她!这才是她!她才是真正的云小姐!
  她的眼睛是那样明澈,那样温柔,又那样美丽!像那金色的秋天里一汪湖水,那么柔柔的;又像初春的阳光,照得人那样暖融融的;又像一道雪白的闪电,一下子照亮了心灵之渊,那每一个旮旮旯旯;又像一块强磁的磁铁,一下子吸去了罗豪扬的三魂六魄!
  他就这样望着她的眼睛,让整个心沉浸在那突来的铺天盖地淹没了他心灵的爱情里!他只感到唇在发干、干裂!他只感到手在发冷,手指在颤抖。在一股热烈的激流袭上心身后,有一种寒冷从脊梁升起,令他不由微起栗意,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似乎不堪西风。
  “罗公子,找我有事吗?”云小姐又一次微笑发问,那声音优美而高雅,含有一种雍容大度的风度,有一种既给人以热情、温暖又令人不敢生狎近之念的矜持、大方与端庄。
  “前天,小姐奏操的那曲琴曲,能否有空再让在下聆闻一遍?”罗豪扬轻轻舔咬了一下内唇,尽量使声音变得圆润些,但说出来的声音,他自感到干巴巴的,枯涩无味。
  “你是说那曲《胡笳十八拍》吧?”她热情地说,“你喜欢听,午后我携琴过来,到你的听松轩来奏好啦!”她说到这里,又补上一句,“只要公子不嫌拙奏粗鄙。”
  “哪里话!小姐操琴,已深得琴性琴理,又能体识曲中之情,深符琴学之道,甚为难得!”罗豪扬道。
  “看来,公子也是此道妙手了!”云小姐欣喜地问。
  “不!我于琴技,不曾下过功夫。只是先母在世时,颇好琴学。前天闻小姐雅奏,不由引我想起了先母的德仪。”罗豪扬轻声道,说到母亲,他心不由又一热。
  “难得公子一片孝心。请进园内小坐好吗?我正跟这位胡小姐手谈方剧,那局棋,我可有些受不住这位才女的锐锋猛势的大举寇犯,公子正好给我当当军师。”云小姐邀请道。
  “不,不打扰了!”他心里很想说:好吧!但说出来,竟是这句话。
  说实话,其它不敢讲,下棋正是他拿手好戏!
  父母对奕时,有时被他走过去瞥上一眼,轻轻一句话,就把难住母亲大半天的难题给解了。
  常常爸爸妈妈下棋,妈妈预先就拉他这位宝见儿子作军师,因为如不把儿子拉过来,有时妈妈好不容易苦心经营的令爸爸也拈棋沉吟,一时难以落子的攻势棋,也会被这小冤家一句话而给化为徒劳乌有。
  围棋之道,讲究的气,抢的是那么一股先机制人的气势。如能着着抢先,那就稳操胜券了!
  而这种着着争先场面,在棋力相当的对手间,是不可能出现的。
  往往,有时你能争得先手,有时我能扳回先手,在这一块棋上,我争得了优势、先手,而在那一块棋上,他占了主动,获得了先机。
  只是利有大小,害有轻重,势有缓急之不同而已。
  而有时一着不慎,下了软棋,说不定就会导致全军尽墨之局!
  因而围棋虽也属奕博之戏,但其中含有博大精深、奥玄无穷的至学,孙吴之术,用在里边,也不觉其小用。
  围棋之学,说到底,就是比谁思路敏捷,筹算精密,判断正确,而这,如非具快慧沉智者,难成高技。而在下棋之中,纵横十九道,黑白子交相错综,多一双眼睛观察,多一副脑子计算,自然较之一人来得缜密,稳当。
  ——此时,说真的,罗豪扬心中颇有些跃跃欲试,想在云小姐面前露一手,能赢来云小姐一声赞赏或满意的一瞥。
  但不知为什么,话说出口时,竟是这样婉语谢绝了,人啊,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感情,也就那么莫名其妙。
  见云小姐若有所待地望着自己,罗豪扬谦和地一笑:“在下棋力平平,即使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恕不奉陪了!就此告辞,谨恭候诸位午后光临!”
  说完后,一抱拳行了个礼,转过身,向来路上走去。
  他在往回走的时候,还感到有一双美丽而深情的眼睛,在凝视着自己的背影。
  能有这样一种感觉的人,是幸福的。
  能在这样凝视的目光里悠然而行,那一定是很潇洒的。
  罗豪扬正是如此。
  午后。
  “小姐果是信人,来得倒快。”罗豪扬迎着云小姐一行人道。
  “公子有请,敢不早来?”云小姐微微一笑。
  “罗公子,我们其余的不速之客,欢迎不欢迎?”胡简琴站在门口,停下步子问。
  “承蒙各位大小姐移玉光临,无任欢迎!尤其你胡大小姐,大才女,更是不敢不敬!”罗豪扬笑道。
  “豪扬哥,难得你这样兴致好!”与汤玉环一道进来的紫小凤满含喜悦轻声道。
  “小凤妹妹,你这两天还过得惯吗?”看到温温顺顺的紫小凤,他忽觉得心中一阵歉意。
  “还好。豪扬哥,你该去招呼大家落座了。”紫小凤低声应道。
  “诸位大小姐,各自请便吧!”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