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花开

已经是傍晚，圣灵还是没有回来，而我几乎走遍了“无回镇”，也没有看到他。天慢慢的黑下来，月光倾斜大地，世间万物变的柔和起来。
    我伸出手，聚集着空气中的雪灵素，暗念术语。雪灵素流淌于空中，行成一条流光带，快速的向左边移去。
    我跟上，发现它们带我去的地方越来越荒凉，跟那天遇到琴音恶魔那里差不多。
    不知道走了多久，雪灵素消失，我抬头。
    眼前是一座不算高的小山坡。山上没有树木，只有很柔软的草。在山坡的最高点，站着一个人。他背对着我，长发随风飘舞，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我慢慢走上去，在他身边站着，我望着他，道：“圣灵，你一直在这？”
    圣灵没有看我，眼神依旧望着远方。我注意到，只要我们再跨前一步，就会掉进悬崖。
    “圣灵？”我担忧的叫道。
    圣灵脸动了动，语气变的虚无缥缈，“迎雪，你说那边的那边，是什么？”
    我惊讶，然后马上回答：“我不知道。”
    圣灵语气很淡，似乎有着太多太多的心事，“你们灵不是应该什么都知道吗？”
    “估计神仙才是什么都知道。”我道，“也许那边的那边，跟我们这边一样，也许，什么都没有。”
    圣灵转过头来，眼神里的痛楚让我感到心惊。他眼中没泪，但又似乎满心都是泪水。我叫道：“你怎么了？”
    “为什么？”圣灵开口，语气沉重，“为什么同样是他的妻子，同样是他的孩子，他对待的方式却是那么不同？”
    “呃？”我惊讶，完全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圣灵语气悲凉，眼中却依旧没泪。
    “呃？”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圣灵突然一把把我拥入怀中，道：“迎雪，你会不会离开我？”
    我一愣，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圣灵低喃。
    我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回到庄子里，圣灵先去睡了。我坐在凳子上，仍对这件事感到不解。连雷廷火舞回来我都没有察觉。直到火舞在我耳边恶作剧的大叫一声，我才惊醒过来。
    火舞奇道：“姐姐，你怎么了？”
    我掩饰的拍拍衣服，道：“没事啊。你们怎么回来了？”
    火舞脸色暗了暗，道：“我们在你说的那里守着，可是琴音恶魔到天倾城做案了。”
    我一惊，连忙站起来，道：“什么时候？”
    雷廷道：“就在刚才。夜雨叫我们来叫你，她跟风乐已经在那了。”
    “那我们马上走。”
    赶到天倾城的时候发现这里灯火通明。很多人都跑了出来，许是人多，还大胆的议论道：
    “琴音恶魔真是胆大……”
    “琴音恶魔从来都是隔一段时日再杀人的，不曾想，这次居然……”
    “……”
    到了出事地点，天倾城城主司马星涧站在那里，脸色冰冷，一言不发。风乐正在检查尸体，夜雨在一旁捂着鼻子。司马星涧看到我，脸色有些惊讶，道：“你居然没走？”
    我轻点头，然后走到风乐身边，道：“怎么样？”
    “死因跟昨天晚上一样。”风乐皱眉。“二十四个，一瞬之间毙命。”
    “你没有看到什么么？”二十四个人的尸体都是直挺挺的，身上还有伤口依旧在流血。
    风乐道：“我听到琴音就赶来。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白影。”
    我眼睛一亮，“是凶手？”
    风乐点点头，脸色却依旧沉重，道：“以我的估算，他的身手还在我们之上。”
    “那你看出来他是什么没有？”
    风乐摇头。
    一种失败感从心里升起，我表情有些颓废，我转向司马星涧，“这些死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司马星涧眉一扬，道：“是侍卫。”
    “侍卫？”我惊讶。司马星涧点头。
    风乐站起来，道：“先把他们安葬好，我们换个地方谈。”
    来到司马星涧的庄子，我们每个人脸上都没有了笑容。司马星涧道：“你果真要查？”
    我向他微笑，“如果我不查有五万两银子的话我绝对不查。”
    司马星涧丢过来一个“想都不要想”的眼神。然后道：“真要查的话，我要求一个月之内你们给查出来。”
    “一个月？”我们相互望了一眼，决定相信我们的能力，然后点头。
    司马星涧道：“事情解决后我会多付一万两。”
    “一万两？”夜雨“蹭”的一声站了起来，眼里几乎冒出了星星，然后道：“那还等什么，我们马上去查。”
    风乐冷声道：“你以为想查就能查出来的？”
    夜雨一听这话，泄气的又坐了下来。风乐道：“我已查到，琴音恶魔共出现了十三次，共杀人二百七十五个。”
    司马星涧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没错。”
    “而他每次杀人诡异，除了琴声可闻之外，什么线索都没有。”风乐道。他转向司马星涧，“司马城主在整个江湖中，工夫自称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罢？但每次听到琴音你立即赶去，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司马星涧轻点头。
    我皱眉，道：“那我们岂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有。”风乐微笑，但那张包子脸笑起来看着只会让人觉得傻傻的。但我更注重的是他口中的那个“有”字。一瞬间，我们的目光都移到了他脸上。
    司马星涧更是急切的道：“风乐兄请说。”
    “再过几天就是天倾城比武的日子，想必那天琴音恶魔会出现吧？”
    夜雨一脸不屑：“包子，你猜错了吧？比武的时候人家出现干吗？”
    风乐脸色并不变，眼睛直视着司马星涧，“琴音恶魔专在天倾城杀人，我想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雷廷微笑道：“应该是来寻仇吧。”
    司马星涧脸色暗了暗，却没有说什么，像是默认了。
    火舞惊道：“风乐哥哥，你的意思是，琴音恶魔要在那天杀了司马城主？”
    风乐道：“应该是这样。虽然平时他有更多机会杀他，但是他没有下手。唯一的原因，可能是他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因为那天，江湖各路豪杰都会来。”
    司马星涧道：“在下一生清白，并不怕谁找上门来。”
    我望着他，道：“那你得罪过什么人么？你说出来，我们或许能在比武之前查到。”
    司马星涧冷声道：“在下做事上对的起天，下对的起地……”
    我连忙摆手，道：“司马城主，当我什么都没说。”然后又望着他们，“还有几天就比武了？”
    雷廷微笑道：“还有九天。”
    夜深人静，司马星涧看着我，眼神怪异，忍了许久，终道：“你还不走？”
    我回视，“我有说要走？”
    司马星涧脸色冷然。
    我连忙微笑，“我可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司马星涧微叹，“这个没有必要吧？”
    “很有必要。”我露出狐狸的微笑，“你要死了我找谁要钱去？”
    看到司马星涧回房，我靠在墙外面，望着清冷的月光，思绪又飞在了天外。我刚刚叫风乐他们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呆在这，为的就是保护司马星涧的安全。虽然知道他武功高强，但从数次琴音恶魔杀人的情况开看，琴音恶魔真要杀他，他一点反抗之地也没有。所以我不仅是保护他的安全，而且还要查谁跟他有仇。
    立了一会儿，我又想到圣灵那双忧郁的眸子，愣了一下，我甩甩头，努力将别的事情甩出脑袋。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司马星涧探出头来，冷声道：“你不去睡觉？”
    我微笑，思索着望着他，“关心我？”
    司马星涧面色一滞，“我是怕你还没有帮我查出谁是琴音恶魔就累死了。”
    我白了他一眼，“我是那么容易死的人么？”
    司马星涧瞪了我一眼，“你不睡也可以，银子恐怕就没有那么好拿了。”
    拿银子逼我？我微笑，“好啊，要睡可以，我有选择房间的权利吧？”
    司马星涧点头。
    “那你的房间可以吧？”我得意的笑，早就看中了这房间那么多珍贵的古玩，就算带不走，身处其中一下，想必也是很舒服的。
    司马星涧脸色怪异，突然靠的极近，“原来北极姑娘不是不睡，只是想跟在下一起睡。”
    我愣了一下，连忙挥开他的脸，叫道：“谁要跟你睡了。你出去。”将他推出去，我门一关，然后以极其舒服的姿势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睡到太阳光射在我脸上，我才醒了过来。简单的梳洗一下，推开门，却见到众多怪异的脸。
    先是夜雨一脸暧昧的凑了进来，“原来你说你要独自守在这，我就觉得很奇怪，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我一愣，不明所以。
    接着是火舞，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姐姐，咱们虽说是异灵，但也不至于如此开放吧？居然，居然……”
    我仍旧对他们的话摸不着头脑，“你们在说什么？”
    风乐阴阳怪气的道：“说什么你自己不是应该明白吗？”说着还冷哼一声。
    我走到一个唯一看起来还算很正常的人面前，“雷廷，你跟我说，是怎么回事？”
    雷廷没有笑，用斟酌的语气道：“你睡的是司马星涧的房。”
    我疑惑，“是啊，很奇怪么？”
    雷廷轻咳两声，“你为什么睡的是他的房间？”
    我如实道：“他的床比较舒服。”四周一片抽气声，夜雨一脸坏笑，火舞一脸震惊，而风乐不知道为何冷哼一声走开了。
    我望着风乐的背影，奇道：“他怎么了？”
    雷廷微笑，“风乐兄可能生气了吧。”
    “我睡觉他生什么气？”一恍神，我尖叫，“你们以为我跟司马星涧睡在一起啊？”
    三人同语，“难道不是？”
    我白了他们一眼，“我是那样的人么？”
    三人眼中都出现个“是”字。火舞道：“姐姐，你还是去跟风哥哥解释一下。他肯定生你的气啦。”
    我白眼，“我没有说什么好不好？”
    雷廷微笑，“难道迎雪没有看出来，风乐兄对你特别注重么？”
    我偏头看他，眼角扫过夜雨时，发现了她脸色有些不自然，但我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点头，道：“我去叫他回来。我们还得弄到银子呢。”
    走出天倾城才看到风乐的身影，我连忙跑上前去，“包子^”然后发现风乐回头又是一脸不爽的模样，我连忙改口，嬉笑道：“风乐，要去哪啊？”
    风乐脸色冰凉，语气更是冷淡，“你跟来干什么？”
    我对自己念上几遍“要不是你有用我绝对不会跟上来不然就可以少一个人跟我分银子”，嘴上却连忙道：“我是来跟你解释的。”
    风乐站着没有动。
    我轻轻微笑，尽量好脾气的道：“我其实是一个人睡在那房间中，司马星涧是睡别的地方的。”
    风乐听后，一语不发，只是看着我。就在我以为他变成石雕时，他突然叹了口气，语气变的很温柔，“是真的么？”
    我点头。
    他望着我，突然手一伸，拉我入怀。
    我想挣扎，但又怕忍他生气，所以没有动。风乐轻轻叹息，“我怎么会喜欢那么傻的？”
    我一愣，“你说什么？”
    风乐放开我，道：“没有什么。我们回去吧。”
    我愣愣的点头，只想到，如果他是用他的真身微笑的话，恐怕能倾国倾城了吧。
    往回走的时候我看着突起的一片庄院，奇道：“这是什么地方？”
    风乐微一思索，然后道：“这是青河镇。”
    我吐舌，原来我们走出了那么远。“我们过去看下吧。”
    风乐点头。
    走近青河镇才发现这里跟无回镇简直是两个极端，那边一个人都没有，这边却很多人。而且不同于天倾城中的江湖人，这里的人似乎都是平民百姓。而且居然也没有商贩什么的，基本看到的土地除了住人就是菜地果园或田地。
    此时还没有种粮食，所以种菜的比较多，一般人都在田间有些闲散的劳作着，看到我们进来，露出很和善的微笑。
    我边回应着那些微笑，边轻声道：“这里怎么那么奇怪啊。”
    风乐声音亦极轻，“你也感觉到了？”
    我点头，“我觉得走在这里比走在无回镇更不自在。”
    风乐赞同，然后指着前面一个条幅道：“你看，那里写着义庄，我们过去看下。”
    走进里面我才恍然发觉原来小贩都在这里，但看了一下又发现不对劲，“好象这里的东西都不要钱啊。”
    风乐道：“好象是，这里的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摊前都没有人卖东西的。好象自己随便拿就可以了。”
    我听到随便拿这三个字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旁边的果子，却被一个如仙乐般的声音打断了。
    “两位可是初来？”
    我跟风乐抬头望去。
    不远处，一个女子，如仙子般站在那，身着白衣，脸上含笑，容貌是我看过那么多美女都没有见过的，除了恢复真身的风乐，我还真猜不出还有谁能长的跟她那般好看。
    风乐恍若只愣了一下就马上恢复过来，那平静的样子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女的。他一拱手，道：“我们碰巧走到这来，如有打扰，还请见谅。”
    女子看到风乐还能答出话来，有些震惊，语气温和，道：“难怪没有见过你们。如不嫌弃，不如来寒舍喝一杯茶？”
    风乐正在迟疑，我连忙点头道：“好啊好啊。”人说见到美女可多活十年，更何况是与美女共处一室？
    风乐，我承认我笑的委琐，但别用那眼神看着我嘛。
    进了女子说的“寒舍”我又震惊了一下。那房子大的能跟天倾城司马星涧的府邸媲美了，绝对跟“寒”沾不上边。唯是里面飘着一股药香，看来旁边的木架上放的都是药材。
    女子泡了茶，动作优雅。我觉得这样的女子是男人一看便会爱上的，因为连我这样的女异灵都心动，可是旁边的风乐却仍是没有什么表情，接过女子递来的茶，只是清淡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居然先把茶给我，淡淡的说了句“小心烫”，然后再接过女子递来的第二杯茶。
    我无语，喝了几口清香的茶，我微笑道：“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女子微微一笑，笑的让我失神，“小女子叫兮若。”声音婉转，听的我骨头都差点软了。我连忙道：“我叫迎雪。”指着旁边的风乐，道：“他叫风乐。”
    兮若点头微笑，风乐眼神飘向别处，道：“兮若姑娘会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