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沙华之凤栖芳草

第18章


他低哑的说道,轻轻的用另一只手捂住她絮叨着的小嘴,防止她宣扬,还未喊出的话,就吞没在他的手心里。
  曼沙木然,此时的他,完全和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判若两人,他的神色,隐隐的透着千丝万缕的孤独和失望。
  曼沙甩甩头,他是恶魔,不能怜悯他,该是脑袋发热,要这样伤自己!看着他沾染血迹的手,曼沙先用桌上的干布替他搽去血迹,再用力扯下一角,轻轻的替他包扎着伤口。
  最是无情帝王家,最是孤独帝王家,天子又如何,试问,有谁知道孤家寡人之苦涩。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茶树询只觉甚痛于心,绕之不去。
  “好了。”曼沙松了口气,抬头,看到正盯着自己的茶树询,又立刻敛上戒备之色。
  茶树询轻挽起她,在她还来不及反抗的时候,将她抱起,曼沙强硬的挣扎,却只能颓然作罢,他刚刚包扎的伤口,似乎又浮现班驳血丝,他,到底在做什么,难道不觉得痛么?更是懊恼,自己势单力薄只能任他摆布。
  “放心,朕对遍体鳞伤的女人没有兴趣。”茶树询慢慢把曼沙放下,让两个人齐眉躺着,蒙过被子,笼上两人的阴霾。
  夜静,且寂寥着……
  曼沙微微蹙眉,没有点滴睡意,身旁躺着这么个家伙,任谁都不能旁若无物,只叹寂寞周公,棋对无人。
  夜,深了,便安静得让人心惶……
  “父皇!!”只听一声呐喊,曼沙扬起眼帘,便看到他眉头深锁,额头皱拧成一团,似有千千结萦绕心头不能下怀,那声父皇,该是他的先父,可为何他唤得如此沉痛?
  沉疑思量,熟悉的名字漫入耳——
  “祁炎,朕定手仞你这老匹夫,以告父皇在天之灵!”睡梦中的他急促的嚷着,从口里冒出的这句模糊不清的话叫曼沙愕然,手仞将军爹爹?他们之间究竟有何过节?
  “不要伤我父皇!!”他一声撕喊,额头点点汗水,证明着他的梦有多么波澜壮阔,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梦里花落知多少了。
  他的手紧紧的抓着曼沙的柔怡,就算曼沙忍下这桎骨之痛,恐怕也不忍他手心迸裂伤口所渗出的鲜血。曼沙摇晃着他,想将他从噩梦中唤回,轻轻捂着衣角,拭去他眼角的依稀泪水,他君临天下,俯仰茶廷,居然还有能牵动他落泪的事!
  “朕也只有在这虚幻梦境,才能看到曼儿施舍给朕的一点温柔。”暮的睁开眼,便看到她悉心为自己重新包扎伤口的情景,轻柔万分,不似往昔对所有人都亲切如斯,惟独不容许自己走进她的世界的那个全身带刺的曼儿。
  曼沙正忙于处理他重新裂开的伤口,隐约听到他唏嘘言语,僵持许会,再抬起头,他仍然是睡着的,那,刚刚的声音?
  茶树询无力纠结,她,只能是棋子!却仍止不住烦乱思绪忧扰,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朕知道,她恨朕,一如朕将对她父亲的恨蔓延到她身上,后宫女人于朕,不过是巩固江山之物,当初为了囊入太师之势,假意立李霞为妃,封曼儿初衷,也是为了牵制祁炎,哪知,最后,是朕输了,是朕先动了儿女私情,可朕是一国之君,不能为这绵薄之情忘了天下,忘了杀父之仇,朕是父皇的好询儿,定不能因情因爱而毁江山!
[正文:第三十八章  失忆在前  怀孕在后]
  隐忍着,熬到天微微亮,便期盼他快点去早朝,这样也能暂时脱离这磨人的梦魇。
  朦胧中,感觉到有人缓缓推门进来,小声的在门外说道:“皇上,寅时了。”
  那嘎嘎嗓子,就是不用头脑想也知道是陈寿。
  隐约感觉到软榻微倾,是他离了床,曼沙只觉得暖暖的被窝涌入丝丝寒意,风还没调皮够,他便细心的替她掖紧了被子,紧接着听到衣物摩挲地唏嘘声,想到他要走了,曼沙就再也抑制不住困意来袭,沉沉睡去。
  看着才睡去的曼沙,茶树询叹了口气,醒来时,明显感受到怀中紧绷着的身子,便知她没睡,这洗漱间不过须臾,她便这么安心的睡了,看来,在她看来,朕真的是洪水猛兽,无时无刻都小心防着呢。
  示意兰儿轻掩上门,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在他的脸上闪过一缕歉意,曼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恨朕!
  ……
  “娘娘您醒了?”兰儿放下手中木盆,欲扶曼沙起来,曼沙摆摆手,就是不习惯被这么服侍着,于平等观念根深蒂固的曼沙,从不把兰儿当下人看待。
  “娘娘,陈太医还在宫外候着呢,要传他进来么?”
  “太医?我并没觉得不舒服。”曼沙惑然。
  “是皇上传的,说是娘娘身体虚弱,让太医再把把脉。”
  “让他进来吧。”曼沙心想,他恐怕是不舍得这精心布的局,因为我一命呜呼便全盘皆毁的吧。
  ……
  “如何?”曼沙漫不经心的问道,心里清楚自己身体已无大碍。
  “娘娘本无碍,只是……”陈太医捋捋花白胡须,沉吟道。
  “只是什么?”
  “所谓金枝玉叶本无病,人心所致,便有了病。”娘娘,老臣只能言尽于此了。
  “什么……”曼沙晃了晃神,还是没能听懂这话中寓意。
  老太医嗫嚅着嘴,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口。
  “皇上驾到!”
  现在就是想说想问也没机会了罢。
  “娘娘怎样了?”
  茶树询一进门便问,他身后是爹?曼沙惊异,他怎么大发慈悲愿意让爹来看自己,难道他又有什么阴谋?
  “皇上万喜!”老太医跪下道。
  “哦?何喜之有?”
  “回皇上,娘娘……娘娘……有……喜了!”他顿了顿,终是把这千金重的话说出。
  对于曼沙和祁炎来说,不异于晴天霹雳——
  我怀孕了?怎么可能,从未行房,何来受孕之说?况且自己也深谙岐黄之术,根本没有怪异脉象,那陈太医又为何要信口拈来的胡说呢?
  “哦,你可确定?”他似乎没有一丝惊讶之色,也无任何欣喜之态。
  曼沙了然,这恐怕又是他一手策划的剧情了。
  “臣行医多年,娘娘这脉象,铁定是喜脉。”陈太医顿首道。
  “所谓金枝玉叶本无病,人心所致,便有了病。”曼沙懂了,他是在提示自己有人威胁他这么做的,曼沙颔首,这太医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太好了,传下去,朕喜得龙子,今日大赦天下。”茶树询来到床边,注视着曼沙,命令道。
  “皇上万岁,娘娘千岁!”
  又是跪着一堆的人,曼沙默然。
  “皇上,您身后的是谁啊?”先转移这话题,不然,失忆的不是我,失心疯的倒快要是我了。真不晓得,昨夜他做了那么多噩梦,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莫名其妙的阴谋。
  “曼儿不记得了?他是曼儿的父亲祁炎,朕的将军。”皇上拉过曼沙的手,小心呵护着。
  只剩下从一进来到现在,就楞在一旁的祁炎,若女儿失忆是真,怀孕也是真,那这计划,不都乱了!
  “父亲?皇上,曼儿想和父亲单独呆会,可能有助于曼儿寻回记忆呢!”明明是清冷女子,非要扮演这天真无邪的纯洁模样,也让曼沙挫败。
  “朕正有事,你和祁炎好好说说话,朕一会就回来看你。”说罢,俯身在曼沙的颈间,扑面而来的淡雅香气,还真让自己不舍得离开了。
  茶树询起身离开之时,曼沙只觉得耳边一热,是他的热气扑腾着自己的耳根,邪恶的低声道:“曼儿可要记得了,这失忆之人,可要安分为朕孕这龙子,若出什么闪失,会有很多人陪葬!”
  低到只有曼沙才能听到的声量说着,那祁炎还以为自己的女儿失去记忆,倒变得和皇上鹣鲽情深了,不由扼紧手腕,恨造化弄人。
  “曼儿,真的忘记为父,忘记你娘亲了?”待皇上走后,祁炎问道,殷切的等着曼沙否定的回答,只可惜,为了周围的这些命如蝼蚁的人,她不能。
  “恩,曼儿只觉得见到爹爹有种熟悉感,却没有记忆。”曼沙答道,只想稍稍安慰下这视女如命的沧桑父亲。
  “嗨,莫非这是天意!”本想一家人远离这是非纷扰,安享天伦之乐,谁知,事情竟演变成这不可挽回的局面。
  “爹爹莫伤心,曼儿不管有没失忆,以后,都会记得爹娘的!只怕,曼儿不孝,不能陪伴爹娘左右。”
  祁炎不觉悲从中来,这女儿,自己还没宠够就要让给别人了。
  “爹爹今日是一人进宫么,怎么都没看到爹的随从?”其实,曼沙只是想确认一直卡在心头的问题,祁安可还好?
  “爹爹习惯了祁安随着,这祁安一走,让其他随从跟着,爹倒还不如一个人自在。”言语里透着浓厚的惋惜之情。
  祁叔叔死了?曼沙的心一沉,都是自己害了他!只觉得有如万虫吞噬,心如刀绞,泪水就这么淅沥哗啦的落下。
  “曼儿怎么了?”慌了祁炎。
  “曼儿没事,曼儿就是突然觉得难过了,突然间难过了!”想忍着不哭,可这眼泪怎么就像决了堤般控制不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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