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王妃

第六十八章    非偿债之心（二）
    “郡主，请念及我们挂念您的安危啊，现在我们蒙古人和其他几个边外戍族明打暗夺，敌系探子，我们如何不防，郡主这几日时常不见踪影，要是有了什么闪失，那十几年前的事情不又会重蹈覆辙……”哈斯高娃回忆起那个将领口中那个让契丹人长矛挑死的将领，舍命救了郡主。在各族纷争的时候，孰生孰死岂是自己能掌控的了的？她叙叙而语，却没看到乌仁哈沁那不容分说的眼神。
    “十几年前，十几年前……你莫不是想说那次契丹人的动乱？”乌仁哈沁惊人的冷笑一声，自觉地讽刺无比，自己终是欠了人家家里一条命……乌仁哈沁突觉脑后像一重物敲上，连同心里也犹如突如其来的乌云下落，潮湿闷郁，每一次呼吸，血气上涌，都让胸口郁结揪痛。
    她静静的盯着敖包的门出神，如果当时能知道现在这般的纠结心痛，不如当时自己早死了之。这样的债，自己何时能偿还完。就算这债能还得起，可是在他心中永远不曾磨灭的丧父之痛，孤子之苦，又岂是她能补偿的？
    何苦……
    人间走一遭，反倒不如去那阎罗殿，做个冤死鬼，徜徉在三界之外，不念人间的情。谁让当年见他一次，决定了得到拥有，却不知那人恨她入骨。这不是造化弄人吗？
    “郡主，您应该更加爱惜自己的性命才是，要知道几国交战，最怕让人抓到软肋。我们这些女眷，往往要更加的小心才是。郡主是皇戚，更加的金贵，奴婢们也是斗胆，还请郡主莫气，”旭日高娃见乌仁哈沁站在原地微微的晃了一下，睫毛微微闪落，再睁眼已是满目的空洞，已然不知神游何方。
    诸多的话语飘过耳畔，一吸鼻子，扑扑簌簌的落下几个泪珠。身子一晃，便要倒地。
    哈斯高娃和旭日高娃看到乌仁哈沁的身子歪歪斜斜，急忙上前一把掺住，口中大叫“郡主……”
    泪不断的涌出她的眼角，整个人仿佛失掉了魂魄。
    “你们只知这几日不常见我踪影，如何知道这几日我寝食难安，心碎神劳……”乌仁哈沁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哭声，却不知刻意之下，越发让人觉得心疼。
    掺住她的两人，相互对视，轻轻摆头。看了她这样既是猜不明，又是心疼她。
    “郡主，何苦来的？有何事不顺心，说来与奴婢听，说不定也落不到这份田地……”旭日高娃放缓声色道，一边掺着她坐到木凳上。
    “他受伤了，伤的那么重，我却连光明正大的过去看看她也不敢。我的哥哥认为我只会胡闹，他的家人，各个视我如鸠，我只想照顾他呀！却连这点福分也没有……”乌仁哈沁有絮叨一般的哭诉，到了斥责一般的大声哭喊。
    哈斯高娃一脸的疑惑，显然没有明白乌仁哈沁口中的“他”指为何人。旭日高娃聪慧，晓得乌仁哈沁所指，柔声问道：“郡主的绷带可是亲自给他准备的换洗？”
    乌仁哈沁点点头，哭声渐小，泪水却无断。
    哈斯高娃却不曾领会乌仁哈沁的心意，却也想出她所指之人，又听得她做奴役做的事，竟忿忿不平，道：“他家即对郡主这样，郡主何苦作践自己，干那下人做的活计！难不成还他家一条命就要为奴做婢？”
    旭日高娃一听，妹妹这话实在正触到郡主的痛处上，连忙瞪了自己的妹妹一眼。
    乌仁哈沁听得此话，哭声突止，冷笑一声道：“我若是想要换他家一条命，倒也不必费这个周折了。你又怎能知道，我此番岂是为了偿那一份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