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脸

门内依旧是沉默。
“黄小娟，我不知道你得的是什么病，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我。但是，你既然把这件事牵扯到我身上，我就一定要查个明白。我不会让你伤害到我的家人。”
门开了，只有一条缝隙，门内一片黑暗，我不知道里面隐藏着什么，也不知道黄小娟在不在屋内。但是，我仍然用力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看见了依然穿着斗篷的黄小娟，那顶样式奇特的大帽子依然把她的脸遮的严严实实。
我环顾四周，屋内的摆设依稀熟悉。
“刘先生，请坐。”
是黄小娟的声音，没错。
“你说我会伤害到你的家人？”黄小娟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想是你的家人伤害了我！”
“我的家人怎么会伤害到你？”我口气凌厉。
“我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但是你也要帮我一个忙。”黄小娟幽幽的说。
“我不敢保证能帮你，但是只要是不伤害到我的家人，我答应你一定尽力。”
“好，一言为定。你可以坐下听我慢慢的讲给你听。”
我坐在沙发上，点着一只香烟。
“我和我妹妹很小的时候就没有父母了……”
“这个我知道，请说我想知道的事情。”我近乎粗暴的打断她。
“我们从小就过着贫困的生活……”黄小娟没有理会我，依然接着说下去。
“你以前虽然不算是个有钱人，可是，你也不会想到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尽一切的努力养大了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很争气，学习一直很好。后来，我找到一份秘书工作，家里的生活才算有了点改善。我妹妹前年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但是，我只是做一个普通的秘书，哪有钱能供她上大学呢？”黄小娟的声音哽咽了。
“我不想我的妹妹以后和我一样，所以我借了高利贷也要供她读书。但是，后来我实在是没有钱了，而且每天被高利贷的追债……”
“这时候，一个男人答应帮我还高利贷，还出钱供我妹妹读书，条件就是让我做他的情妇。我没有办法，已经准备答应。就在这个时候，陈先生，也就是你岳父派人找到了我……”
“我岳父？”我十分惊讶。
“是的，你岳父要我帮他做一件事情，可以给我很多的钱。那个时候，只要有钱，我什么事情都会做的，所以，我根本没问是什么事情就答应了他。”
我隐约感到我岳父要她做的事情一定和我有关。
“后来，我才知道，陈先生让我做的事情就是替他的女儿和你谈恋爱……”
“你说什么？”我猛然站起，声音嘶哑的喊了出来。
“让我替她女儿和你谈恋爱。”黄小娟重复道。
十三
“那个时候我见到的紫若真的就是你？”
“是的，就是我。我们第一次的见面，还有第二次在餐会上的见面，都是你岳父安排的。直到跟你举行婚礼的那天晚上，你喝了不少酒，躺在床上。我趁着洗澡的机会，在洗漱间那面落地镜子后面的秘密通道走了出去，陈先生的女儿也从秘密通道进了洞房，我们交换了角色，我就算完成任务了。”
“那天上床的时候已经不是你了，对不对？”
“当然，谁肯把自己的新婚之夜让给别的女人，和你上床的时候已经是你老婆本人了，那时我已经完成任务了。只要关上灯，你喝了那么多酒，根本不会觉出新娘已经换了一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喃喃的问着，不知道是问黄小娟还是问我自己。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个陈小姐我以前也没见过。不过我后来在远处看见过她，她很漂亮的……”我在黄小娟的声调里听出了同情。
我的头脑一片混乱，我想起了新婚后的那个早晨，我第一次看见紫若，但是每个人都说她就是我老婆，连婚纱照片上的人都是她……
为什么，我岳父和紫若为什么要骗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想起了紫若深情的眼眸，难道是假装出来的吗？
不，我肯定紫若是爱我的，我知道。
但是紫若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不自己和我谈恋爱，然后顺理成章的和我结婚呢？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理不出完整的头绪。
“我岳父让你做了这件事情，给了你很多钱，你也没有损失，但是你说我的家人伤害了你，那是什么意思？”
“我本来也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因为陈先生说过以后不让我再出现在你面前。但是，一个月之后，陈先生又派人把我找去了。”
我猛然想起黄小娟突然成为我的秘书那件事情，“他让你做我的秘书？”
“是的，不过做秘书并不是主要的任务。主要的任务是要和你上床。”
“什么？”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有岳父找女人陪自己女婿上床的？这么奇怪的事情居然发生在我身上。
“是的，主要任务就是要陪你上一次床，只上一次。”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接到这么奇怪的任务，”黄小娟叹了口气，“但是我实在无法拒绝，因为你岳父出的价钱实在是太高了，足够我和我妹妹豪华的生活一辈子了……”
我的眼前出现了黄小梅的豪华跑车、高档住宅、光鲜的衣着……
“我接到任务之后，就去你公司做了你的秘书。”
“你成功了是不是？你和我上过床了，对不对？”
我看着房间中依稀熟悉的摆设，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久违的梦境，黄小娟洁白的肌肤反射出淡淡的月光，细腻的皮肤、淡淡的香气……
“是啊，我和你上过床了。”黄小娟仿佛说着和她无关的一件事情。
“我怎么记忆模糊呢？我感觉好象做了一场梦……“
“那是因为你的朋友在你的酒里下了一种药，第二天你就会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小郭的样子出现在我眼前……
没错，小郭在这件事情里也是被我岳父收买的，我敢肯定。
在我结婚前，只有小郭见过黄小娟假冒的紫若，但是他也一口咬定紫若就是他以前见到的人……
我的心微微发痛，我所有最相信的人都欺骗了我，紫若、岳父、小郭……
“我和你上床后，你就昏睡不醒了，我给小郭打了个电话，他把你弄回家里去了。”
我想起了那天早上。
“老公，你昨天喝了多少酒啊，连我回来都不知道”
“你几点回来的？”
“12点就回来了啊。”
这件事情，紫若居然也有参与。紫若居然会安排我和别的女人上床，而且还装做什么也不知道……
我的脊背一阵阵发凉。
“然后，我按照陈先生的安排，装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做你的秘书，等你调到总公司，我就辞职了。”
“你和我上床，但是你收了大笔的钱，应该说是赚到了，怎么能说是伤害你呢？”我有气无力的问到。
“因为，我和你上床之后的第二天，耳朵上就开始长出了一道黑线，之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和我上床后？”
我呆若木鸡。我回想起了我结婚后的那段日子，我的耳朵各长出了一道黑线，后来又长出了红线、黄线……
在和黄小娟上床后的第二天，这些线全部消失了……
而黄小娟现在说，她和我上床后第二天耳朵上就开始长出了黑线，最后就变成了一副鬼脸……
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说是我耳朵上的这些线条转移到了黄小娟身上，最后长成了这些令人恶心的鲜艳花纹？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如果我耳朵上的那些线条不消失，那现在这副鬼脸就应该长在我的脸上？
十四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了。我不知道黄小娟的话是不是可信，但是我直觉的感到她说的都是真的。
“你想找我，就是为了想知道你长出的这副鬼脸是不是和我有关系，对不对？”
“是的，我还想知道，我有没有可能治好，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是没法活下去了……”黄小娟痛哭流涕。
我看着她失声痛哭，心里只有同情的感觉，却找不到一丝怜惜……
是的，黄小娟从未爱过我，她只是为了我岳父的钱。而我呢？我以前曾经觉得好象是爱她，但是，现在我知道，我爱的只有紫若。
但是紫若却欺骗了我，我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我不知道岳父和紫若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这副鬼脸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相信，我的岳父和紫若知道这一切的答案……
“如果我知道治疗的方法，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我说完，就开门走出了黄小娟的家。
我驱车直奔公司，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去问紫若这些事情，我无法面对她的眼泪，我不想看到她哭泣。
我要找我的岳父，他是一定知道答案的人。
我不顾秘书的阻拦，重重的推开岳父办公室的大门。
岳父放下手中的电话，让秘书出去。
“你都知道了？黄小娟说了些什么？”岳父的声音透着苍老和疲惫。
“你怎么知道我去见了黄小娟，你派人跟踪我？”
“不是跟踪你，是跟踪黄小娟。”岳父叹气，“我知道她早晚会泄露秘密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我想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我会告诉你一切的，但是在告诉你之前，我要求你一件事情。”岳父抬头看着我的眼睛，“希望你能答应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沉默的和岳父对望。
“我请求你无论如何也不要伤害紫若，她是最善良的孩子，她也是最爱你的人，她是最无辜的……”
我忽然发现，岳父的眼角泛着晶莹的液体……
“无论我做了什么，都只是为了紫若的幸福，因为是我对不起她，我害了她的前半生，本来我希望你能给她后半生的幸福……”
我低头无语，心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