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日出西边雨

  
  “小熺旎……”烨铎愕然，随后是心疼，“小熺旎，何苦让自己这么苦……他如何你是知道的，不是吗？”后面的叹息只有熺旎听得到，烨铎的眼中是满心的心疼。
  
  栩晢随之一震，抬眼看着熺旎，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情愫霎时弥漫心间。
  
  “哥哥，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好掩饰的。”熺旎越发坦荡，看着烨铎的双眸也恢复了昔日的活力和果敢，“我们火族的人做事从不藏着掖着，喜欢一个人也是这样。我喜欢栩晢哥哥，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都喜欢他。”
  
  说罢，她擦干脸上的泪水，走到小瑛身边，深深鞠了一躬，歉然道：“蓝狐，今日之事是我错了。我向你赔不是了。”
  
  “你毁坏的是长白山的树木，你要道歉，应该向他们道歉！我作为长白山的一员，不会原谅你今日的轻率之举。”小瑛冷冷回道，看到满目苍夷，心头又是悲恸。
  
  熺旎僵在原地，想好的说词也吐不出口。要她道歉，她心甘。但是若是在她面前摆架子，她可不喜欢。自己是何等人，轮得到旁人在面前摆谱吗？但是……一想到栩晢，熺旎的心又软了下来，收起自己的傲气，直起的身子又缓缓俯下。刚想说话，眼角瞅见栩晢慢慢向自己这边走来。心头莫名一惊，话在口又吐不出来了。
  
  “小瑛阿姨，若是加上我，是否能求得您的谅解。”栩晢慢慢走到熺旎身边，也鞠躬说道。
  
  小瑛讶然，刚想开口，栩晢已经率先说话了，“小瑛阿姨，大火缘于熺旎，但此事却由我而起。小侄愿同熺旎一同道歉。”
  
  “栩晢哥哥……”熺旎没想到栩晢会这样做，有些激动，有些感动，还有些纳闷。
  
  小瑛扶住已经弯腰的栩晢，目光中带着怜惜和心疼，“栩晢，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她是明白栩晢的，但是栩晢的这个决定，让她不知该如何接受。
  
  “小瑛阿姨，熺旎还小，你莫怪她了。若他日她再犯，我再不插手，可好？”小瑛话语中的询问他自然懂得，但他没有直接回答，而选择了如此卑微的说辞，说得小瑛心里难受极了，眼眶都带着微红。小瑛叹了口气，对熺旎说道：“祝熺旎，我和众多精灵小妖在此栖息多年，大家都已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草木皆有生命，你今日暴躁而武断的决定毁坏了他们，实则罪不可恕。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不代表此事就没有发生过或者一笔勾销。”
  
  “我知。”熺旎简短回答，身子依旧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我在你面前这样做，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我愿以我毕生的精力赎罪，长白山恢复到昨日的繁茂之景，我的这份罪孽才算消弭。请蓝狐为我作证！”
  
  “好！”小瑛与熺旎击掌盟誓。她虽然不喜欢熺旎，但是这份责任的担当，还是让她欣赏。而栩晢……她不禁叹气，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第四章 思为双飞燕４
   “熺旎，事情已经解释，和我回昆仑山吧！”烨铎牵着熺旎的手，就想带她走。熺旎目光紧锁栩晢，看着他温润如玉的面庞，似有若无的浅浅的微笑，想到他刚才那般维护自己，心里欢喜到喜上眉梢，牵扯到左脸颊的火辣，不由得微微抽气。小瑛的这两个巴掌下手挺狠！
  
  适时，烨铎也想起这件事，对小瑛又开始不依不饶，“蓝狐，我妹妹对自己所做之错事已经道歉，你是不是也应该就打人这件事情道歉！”
  
  小瑛白了烨铎一眼，“我所做也在情理之中，并不觉得有何过错。你若觉得我做错了就去玉帝那儿禀奏。如果玉帝判定我有错，我定心甘情愿道歉。”
  
  “强词夺理！”烨铎哼道，“敢做就不敢当吗？你这推托真比不上我火族的光明磊落。”
  
  小瑛并不吃他那一套，看着天边飘来的祥云，瞬间嘴角噙满笑意。她转身看着栩晢，笑容淡去大半，久久凝视，最终开口：“栩晢，好自为之！”说罢，她飞身而起，与前来的二郎神汇合于山顶。
  
  “蓝狐，你回来……”烨铎大嚷，作势就要去追。熺旎一把拽住他，“哥哥，莫去了。是我错，受到这点惩罚也是应该的。”
  
  “你呀！”烨铎怜惜地看着她通红的左脸颊，“你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啊！哥哥看着都心疼。为了一个男子，值得吗？”
  
  “哥哥不是我，不要妄下定论！”熺旎止住烨铎的话头，“现在哥哥当然不懂，等到你找到意中人自然就会明白。”
  
  “我不懂！”烨铎气呼呼地瞪了熺旎一眼，“若我是他，当时就会替你挨了挡了，怎舍得你被打？他心里没你你还要这样傻吗？”
  
  “哥哥！”熺旎的气势顿时焉了下去，一声呼喊都带着浓浓的委屈。哪壶不开提哪壶，哥哥是存心的吧！
  
  “熺旎，哥哥看着你这样心里难受，你知道吗？”烨铎道出真心话，疼惜的目光始终不变。
  
  “我的事哥哥不要操心。我有分寸，也有信心。”熺旎骨子里的倔强让她不会轻易放弃低头，这次更是如此。
  
  看着熺旎执迷不悟，烨铎最后也只能叹气摇头，“罢了！罢了！我不管你也管不了你了。你要好自为之。”
  
  “哥哥，我相信他会成为你的妹夫。”熺旎信誓旦旦，忽而调皮一笑，“未来的东海龙王当你的妹夫不好吗？”
  
  烨铎气也气了，恼也恼了。但毕竟心疼妹妹，还是尊重她的决定。他望着不远处的三兄弟，拱手道别：“三位，我先告辞。熺旎就麻烦你们代为照顾了。”
  
  “你放心，到时候我送她回去。”答话的是怿璠。瞧见烨铎走后，他一脸喜色跑到熺旎身边，欢心而道：“熺旎，虽然你今日做错了太多，也受到了惩罚，但梵天到底待你不薄，收获颇多啊！”
  
  “表哥吉言。”熺旎目光瞟向栩晢，小女孩的娇羞再次显现在脸上。她仍有些不确定，问道：“栩晢哥哥会不会只是单纯的替我赔不是？”
  
  “怎么会！”怿璠也是十分喜欢熺旎，真心替她高兴，“小瑛阿姨和他说的话你或许不全懂，但是大哥的确做出了决定。如果不是在乎你，他没有必要替你兜下如此罪责，你说呢？”
  
  熺旎藏不住的欢喜顷刻间布满全脸，脸颊立刻又开始微微泛疼。怿璠看到，走到栩晢身边，掏出怀中的膏药递给栩晢，带着不解风情的澹谌速速离开了此地。
  
  栩晢站在原地，半晌都不知该做些什么。刚才自己为何会做出这样重要的决定，会是自己心底深处的一个秘密。小西，你若看到我今天的抉择，也会替我高兴吧！耳边呼呼的风声幻化成鹏翳景离去之前的诚恳之言：“她很好。勿念勿扰！”
  
  想念在心底，不会再让你知道了；打扰是不必的，从你当初那般艰难地做出决定起自己便是懂你的，到现在也懂你。所以，小西，放心。我也很好。会想念不会打扰。
  
  一阵凉风吹来，栩晢顿时清醒。几步之遥，熺旎咬着唇一瞬不瞬地瞅着他，哀伤的美眸似有淡淡雾气，火红的裙裾随风飞扬。栩晢深吸一口气，走到了熺旎跟前。
  
  “还疼不疼？”轻柔的声音的确是栩晢，浅浅淡淡的笑容，真切地关怀全在眼中。熺旎鼻头一酸，泪水招架不住滑落，委屈地直点头。
  
  “别哭！别哭！”栩晢慌忙轻呼，手忙脚乱地想要帮她拭泪。手指微微触碰她的脸颊，心里竟止不住地恐慌，连带着手指都带着冰凉的抖意。
  
  心里有个声音在排斥自己的举动，牵扯着手指的神经末梢不让它继续前行。栩晢听到心底轻不可闻的叹息，悲怆的泪水竟流到了心窝最隐蔽的一处。
  
  小西啊小西，这是魔咒，是不是？
  
  “栩晢哥哥……”眼看伊人就在身侧，手却迟迟未抚上自己脸庞，熺旎只当他害羞，只好自己提醒他。其实自己说完，脸色更红了。
  
  栩晢再次从纷乱的思绪中清醒，看到熺旎的脸颊通红，久未消肿，心头滑过自己都说不清楚的难过，忙旋开瓶子，取出一块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熺旎的脸颊上。
  
  冰凉的药膏，冰凉的手指，冰凉的泪水，通通感受到熺旎左颊的温度。如此温柔的栩晢哥哥就在自己面前，温柔的对象不再是那不可一世的西公主而是等待了太久的自己。熺旎心头再次泛酸，泪水又流淌了下来。这泪水是守得云开的喜极而泣还是伤感之泪，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她只知道这泪水她等待了太久，久得让她控制不住。
  
  “很疼吗？”栩晢问，生怕是自己动作太用力，越发轻柔。药膏慢慢浸入脸颊，栩晢恐她忍受不了接下来半个时辰的麻痒感觉，汇集灵力于指尖，加速了熺旎脸颊退红的速度。
  
  仙人承受的疼痛有些是必须，若是强行更改，则需消耗过多的功力。熺旎刚开始并不知栩晢在干什么，抬头看着他愈发苍白的脸庞顿时明白过来，慌忙抓住栩晢的手，语带颤意：“栩晢哥哥，我忍得了，你无须如此。你若伤了自己可如何了得！”
  
  “没关系的。”栩晢淡淡说道，脸上浮现出浅浅的微笑，“现在正是疗伤的时机，若是你忍不住挠痒留下痕迹岂不会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