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蒲松龄

风在吼马在“笑”，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李雷办公室一片肃杀。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弹，好像三个雕像。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
    “李雷，我真想不到，你竟也是无情无义的无胆鼠辈。”刘小帅瞪着眼睛。
    “刘小帅，此事与李雷无关。”小狐狸很有义气，挺身而出。
    刘小帅斜眼一瞟：“我和李雷说话，轮不到你插嘴。”
    小狐狸瘪瘪嘴，很不甘心：“你这是歧视动物精灵！再说了李雷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怎麽会说跟我无关？”
    刘小帅哼了一声：“停停停，现在二十一世纪，居然还有人记得报恩？”
    “错！不是有‘人’记得！”小狐狸不假辞色，“现在哪个人还记得报恩？就是因为你们人类狼心狗肺背信弃义。”小狐狸伸出爪子，鄙视的指过去。
    刘小帅不睬它，转头看着李雷：“你到说句话啊。”
    李雷苦笑：“我能说甚麽？”
    刘小帅抓住他的肩膀前后摇晃：“李雷李雷，快快醒来，别叫狐狸精勾了你的三魂七魄去！”
    李雷正要说话，小狐狸上前咬住李雷的手：“你才是滚开！李雷，别理这个古里古怪的家伙！”
    刘小帅这就和小狐狸正式干上了，争执不休，吵吵嚷嚷。李雷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顿时屋子里静下来，李雷叹口气：“我说…你们有完没完！一个口口声声要报恩，一个张口闭口要我仔细，难道我是三岁小孩子，完全没有自己的主意？”
    小狐狸捂着脸松开口，刘小帅后退一步叹气：“李雷，为着你好才说这一句。别的人，跪下来求我也不见得理会他呢！”
    李雷与他握手：“班长，我知道我这人不咋地。没啥特长，不会甜言蜜语见风使舵，但是女生都吃这一套，所以我输得一败涂地。不过凭良心说，我不觉得有甚麽，反正该是谁的就是谁的，黄瓜长不在冬瓜地。”
    刘小帅握紧他手：“李雷，你一贯清醒，怎麽这次糊涂了？这个东西分明有问题，你也相信？”
    李雷苦笑：“不由我不信。有鼻子有眼，逻辑关系层层清晰。”
    “哪里清晰？”刘小帅冷笑，“它说你是蒲松龄转世二百七十一，根本鬼话连篇胡说八道狗屁不通！我就是学医的，也知道蒲松龄是清朝人，按着他死了以后一辈子都只活二十一，二百七十一次转世就是——”
    “五千六百九十一。”李雷接过口去。
    “啊，对！”刘小帅点头，“五千多年是多久？快六十个世纪！现在也才公元二十一！！你当每个理科生历史会考都是作弊？！”
    李雷一听也就愣了，转头看着小狐狸。小狐狸蓝茸茸的毛不停地抖，终于忍不住笑翻在地：“我说，医生这个职业固然崇高，但是你们只有大脑逻辑，全无半点想象力。”小狐狸深吸口气，“既然是转世，那便是在新的时空有新的身份，你以为转世就一定是往后走，根本不会往前去？”小狐狸连连摇头，“真是可惜，原来的风流才气一点儿也无，真是叫人惋惜。”
    “慢着，你的意思是李雷可能前世是活在二十二世纪，而下辈子有可能去侏罗纪？”刘小帅张大嘴巴。
    “我还寒武纪呢！”李雷一拍刘小帅的头，把他嘴巴合上，“反正我是一无所知，真有前世今生也没啥，爱咋咋地！”
    小狐狸正色道：“其实李雷，对不起…我的确有事儿骗了你…”
    “甚麽？”李雷倒不十分惊讶。
    刘小帅反应大立马跳起：“看吧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我刚才说甚麽？还就不信逮不着你！”
    小狐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说他转世二百七十一次并不假，只是这二百多次我并非一直陪着他。有的时候儿他回了战国楚地，你可以参考《寻秦记》…有的时候他去了河外星系，还有几次他就不在这个三维世界里。”
    “那是哪里？”刘小帅哼了一声，“不要把E等于MC平方搬出来用！”
    “请自己参考言情小说架空历史系。”小狐狸挥挥爪子，“因为我修行有限，还不能穿梭时空，所以有的地方跟不过去，只好静静等着他回来这里。大致说来，我和他有直接交情的，也不过两次而已。”
    “两次…”李雷低头一想，“蒲松龄的时候儿一次，那另一次就是现在了？”
    小狐狸耸耸肩，颇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说对不起，李雷，我确实不是甚麽大妖怪，也只有两千年的法力。但是我说报恩可没有欺骗你…”
    李雷觉得有趣之极不由低下头来忍笑：“那你还和我说甚麽下下下下辈子的事儿…见鬼去！”
    小狐狸急得连连摇头：“我与蒲松龄也是这麽约定的，我早知道不可能一直看着你…但是只要我能找到你，我一定会去！”
    李雷叹口气：“现在的你也不过是个两千修行，就不要浪费在我身上了。反正我这辈子无灾无祸无忧无虑无惊无险无风无浪，还算过得去。你倒不如好好修炼着，说不定我哪辈子倒大霉了，等你再来助我一臂之力。”
    刘小帅伸手拉住李雷，斜眼看着小狐狸：“现在就是这个理，你走吧。”
    小狐狸眨眨眼睛：“李雷，你确定？”
    “当然。”李雷笑了，“我虽然不懂蓝山与曼特宁究竟哪里不同，但我知道都含有兴奋成分□□，喝多了伤胃；我即使不懂《百年孤寂》和《一千零一夜》有甚麽区别，但是我知道故事都是讲来安慰人告诉人道理。做人不需要太强求自己甚麽都会甚麽都懂，追求完美不是理想而是偏执。就像人的左手与右手，如此灵巧配合亲密无间，但也不是完全对称，这又有甚麽关系？人还不是照样活得健康美丽。”
    刘小帅一拍他肩膀：“说得好！老友，还算我不喜欢男人，不然一定勾搭你！”
    “得得得，你勾搭了不少了。”李雷伸手推他，“有这功夫，不如想想你是不是真的喜欢lili。”
    刘小帅被点中要穴，不敢说话。
    李雷扭头看着小狐狸：“我很敬佩你信守诺言的诚意，也尊重你一定要报恩的心意，但是，我现在自觉很好，实在不需要甚麽了。况且我并不想借助超自然的力量为自己谋利。小狐狸，谢谢你。”
    小狐狸过来蹭蹭他：“你这麽客气，就是要我滚了对不对？”
    李雷摇头：“我只想平静的生活，你也需要修炼甚麽的吧。我们互不打扰不是更好？”
    小狐狸难受的低下头来：“你不再见我，我…果然，你生我气。”
    李雷摸摸它的头，叹口气温言道：“那不如这样，小狐狸，等我死之前，你再来，好不好？”
    小狐狸一口咬在他手上：“你以为这个样子就能欺骗我？我可是狐狸精吔！”
    刘小帅张张嘴：“好吧，狐狸精，就算你聪明，你能帮李雷甚麽？”
    小狐狸一甩头：“现在你们不是正在烦恼lili and lucy？”
    刘小帅挤挤眼睛：“现在果然全民英语，连狐狸精都不例外。”
    小狐狸咳嗽一声：“那是我的个人兴趣，跟你没关系。”就又看着李雷，“怎麽样？有没有兴趣？”
    李雷糊涂了：“甚麽有没有兴趣？”扯到那对姐妹，李雷简直头疼。
    小狐狸看着刘小帅：“你，喜欢lili？”
    刘小帅抓抓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小狐狸哼了一声：“不要把中国女人三千年的美德拿来这里发扬光大——不说不，就是是。”
    刘小帅脸一红：“只是有点儿好感，离喜欢或爱恋尚有一段距离。”
    小狐狸又转头看着李雷：“那你喜欢lucy？”
    李雷跳起来：“怎麽可能！”
    “很好，那就是喜欢lili！”小狐狸眼睛一眯。
    “滚！”李雷皱眉，“为甚麽我一定要喜欢她们姐妹？又不是全世界只有她们两位。”
    小狐狸哈哈大笑：“既然如此，我帮你解决这个难题！”
    “嗯？”李雷眨眨眼睛，刘小帅吸吸鼻。
    小狐狸哈哈一笑，蓝茸茸的毛飞扬起来，分外得意。
    刘小帅拉拉李雷衣袖：“我说…它的话当真能信？”
    李雷悄声道：“它会附身，还会化成人形，我差点儿被它挖出心肺，你最好小心。”说时忍着笑，也不知道为甚麽突然起了玩儿心。
    刘小帅一哆嗦：“好，说吧，怎麽做？”
    小狐狸趾高气昂：“都听我安排，都听我号令！跟着小狐狸，幸福万年青！”
    刘小帅一下摔在地上：“还真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狐狸素质不高。”
    李雷哈哈笑着把他拉起来：“行了行了别卖关子，我们怎麽办？”
    小狐狸嘿嘿一笑，附耳过来一阵咕噜滴沥。
    李雷听完连连皱眉，刘小帅听完唉声叹气，小狐狸甩甩尾巴：“不错吧？”
    李雷看它一眼：“我说…”
    “甚麽？”
    “惹出这麽多麻烦好像罪魁祸首就是某只狐狸，不知道它现在美甚麽呢——”
    “呃…这个这个，那个那个…我饿了，咱们回家吧。李雷，你该下班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