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不知霜华意

    再坚持一下。
    左逸宸适时地开了口：“‘东翼’……大人。”
    这话明显就是告诉“东瓯”，他明白了“东瓯”的身份，但是又不揭穿。
    魔族向来不与人低头，能称他为“大人”的，哪怕这个魔族只是底层小喽啰，也代表了至少他知道“东瓯”不是人类。
    这下，在场的五人当中，就只有司浩言和他的暗卫祈禄，对“东瓯”的身份并不清楚。
    可就是在这样一种诡异的默契之下，“东瓯”居然选择默认了。
    “嗯。”
    “东瓯”将双手背在身后，朝着左逸宸的方向，微微侧了一下他骄傲的脑袋，等待他接下去的话。
    这个魔族，他一早就有感知。
    只是神魔大战过了这么久，他也没有必要和一个弱小的魔族小喽啰计较那么多。
    星神已经为此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若是真能和平共存，“东瓯”也没什么意见。
    “那个鬼族，妄图加害此界，是想要将此界归于鬼族麾下，还请‘东翼’大人怜悯，救人族于危难。”
    “哦？救人族啊，你倒是和他们不一样。”
    “东瓯”口中的“他们”，当然指的是神魔大战之时，那群挑衅神族的魔族们，神族对魔族的一贯思维便是，毫无理由地屠杀异族。
    “东瓯”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想要救人的魔族。
    “还请‘东翼’大人怜悯，救人族于危难。”左逸宸又重复了一遍这话，而这话，也是他凭着多年在大启当国师的经验，从那些渺小的人类口中听得最多的一句话了。
    彼时，左逸宸还不屑于这所谓的“怜悯”，那些愚蠢的人类，三天两头跑到他的星象宫，求他怜悯，算算那些所谓“达官贵人”的命数，还真把他左逸宸，当做神棍了？
    “那你倒是说说，如何‘怜悯’，又要怎么救啊？”
    “东瓯”突然玩心大起，想要逗弄逗弄这个与其他魔族不同的家伙。
    但奈何左逸宸本就没有什么耐心，听到东瓯这话，眉心一直不自觉对在跳动着。
    缓了缓心绪，深深地吸了一口语气，左逸宸将那脸上快要挂不住的“恭敬”往底下埋得更深了。
    左逸宸又往下低了低头，回道：“请大人救救我们。”
    “切，真无趣。”
    东瓯终归还是没了兴趣，本来，他也是看到有一个不同与其他魔族的小喽啰，才想着逗弄逗弄，没想到这个小喽啰居然这么死板，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话。
    此时的白黎月，却有些忍不住了，她赶紧站起身，拉着东瓯走到了稍远一些的地方。
    虽然四周都已经失去了遮蔽物，但白黎月还是习惯性地将人拉得远些。
    “东瓯，你真的没办法？”
    白黎月拉着东瓯，眼神焦急，看在东瓯的眼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办法是有的，以吾之寿元作为交换。”
    “那既然有，你就……”白黎月一听东瓯是有办法的，便顺着话就这么说了下去。
    可是在说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东瓯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燃烧寿元……
    这个方法说来十分简单，燃烧寿元以后，可以短暂性成倍地提升实力，但那些寿元是永远也补不回来的，哪怕是晋升实力，也是补不回来的。
    东瓯的眼神暗了下来，抿了抿唇，给了白黎月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回复的答案。
    “好，我去。”
    东瓯的眼神，刺痛了白黎月。
    不知是燃烧后的空气中，灵力过于稀薄还是什么，白黎月甚至有些呼吸不顺的感觉。
    眼睁睁地看着东瓯转身离开的方向，白黎月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让东瓯放弃？可是巫定怎么办，鬼族怎么办，人类又怎么办？
    可是如果要让白黎月开口，让萍水相逢的东瓯，燃烧自己的寿元，换取人类一时的安宁……
    白黎月觉得自己做不到。
    越是修为高深，燃烧寿元之后的结局就越是悲惨，听说在十分高级的修士中，燃烧寿元还和转世之后的天赋有关。
    不到万不得已之中的万不得已，是不会有人去选择燃烧寿元的。
    白黎月陷入的两难境地，在东瓯的眼中，已经是默认了。
    也罢，为了他的孩子，为了翼火蛇一族最后的希望，为了白黎月能将他安全带离这片森林，如今的东瓯，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东瓯所说的那个朋友，便是这个孩子了。
    “白黎月。”
    冷芙的靠近，悄无声息，在白黎月两难之时，耳边出现的女子的声音，让白黎月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
    “东瓯！等等！”
    白黎月回头看了一眼冷芙，来不及和她打个招呼，便急切地奔向东瓯所在的位置。
    “东瓯，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左逸宸听见白黎月的话，心中冷哼一声。
    哼，妇人之仁。
    好不容易把东瓯哄得愿意出手，白黎月居然去阻止了。
    左逸宸的态度，让司浩言心中的思虑就更加深入了。
    白黎月叫他“东瓯”，那“东翼”和“东瓯”这两个名字，就肯定有一个是假的了。
    “东翼”……“东瓯”……
    好一个“东瓯”！这竟然是“东瓯森林”的主人。
    关于东瓯森林的传闻，大启无人不知。更何况司浩言这个土生土长的大启皇族了。
    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东瓯，居然真的存在，而且实力如此之强悍。
    若可以招揽到大启，那么他大启，一定会成为荒原第一大国。
    白黎月还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拉着东瓯，急切地阻止道：“不需要燃烧寿元，巫定的‘黑煞齐军’几乎已经烧尽了，中间那个东西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没有必要那么着急的，到时候想不出办法来，你再这么做，那也是下下策，可现在大可不必的。”
    东瓯瞥了一眼白黎月，却没有回答。
    中间那个东西是什么，东瓯其实已经猜到了个大概，要说不燃烧寿元去消灭巫定，那就必须要有烈焰之源了。
    比起烈焰之源，东瓯决定，还是用自己的寿元为代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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