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记忆

回到宿舍我就把学校要参加迎评的事告诉了姐妹们，大家都为周末不能外出而惋惜，没有一个担心训练强度，不过呢，我们六个女生的队列和体能素质都是不错的，用不着担心。
    那个周末去肖军家吃饭，也给他们通报了这件事情。
    “那个……现在我们周末要训练，可能都不回来吃饭了。”吃饭的时候说事情应该是最合适的，可以闷头吃，不用看他们的表情。
    “干嘛周末训练啊？我爸不是跟你们学校说过了吗？”肖军比较激动，我并没有理他。
    “是今年的教学计划吗？”干爹稍作思考后问到。
    “恩，应该是吧，教导员跟我说的，学校要参加迎评。”我放下筷子，准备认真听。
    “哦，是这样，那就再说吧，哪天可以外出的时候再回来。”
    “我觉得也行，不能老是特殊，以前你干爹要在营区值班，小军高烧40度都没有请假回来。”干妈的声音听起来越发没有了力气。
    “妈，你又来了，当时你不是已经带我去看了医生了嘛，爸回来也没用啊。”这话肖军估计已经听了无数次了。
    “你就是向着你爸，小时候你爸哪管过你，我可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的。”干妈往肖军碗里夹了一大块肉。
    “知道啦，我妈对我最好了！”肖军给干妈舀了一碗汤。
    “来，也给你盛一碗，不能只对我妈好是吧？”肖军冲我傻笑。
    “就是就是！”干妈竟也笑得合不拢嘴。
    我很尴尬，没有接话，只是偷偷瞪了他一眼。
    吃完饭，干爹下午有事先出去了，干妈在沙发里看了会儿电视，肖军好像也有事，于是我主动去洗碗，毕竟以后过来的机会少了。
    收拾好厨房出来，干妈好像并没有要午睡的意思，于是就坐了过去，打算陪她看会儿。
    “这是什么电视剧啊？”
    “《浪漫满屋》，是韩剧。”
    干妈看得很入神，也许天天在家待着确实太无聊了。
    “干妈这么潮啊？像你们应该喜欢抗战剧才对啊。”
    “呵呵，老了也跟你们年轻人学习一下嘛。”
    “这播多少集了啊？”
    “十八集了，每天中午播两集，没事看看，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你还别说，天天在学校待着，只有队里有个电视，那还只能看新闻，完全不知道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视了。”
    “看会儿呗，回学校还早。”
    “恩。”
    “恩……晓晓……”
    干妈突然转向我，让我有些紧张，于是我伸手拿了个橙子剥了起来。
    “恩？”
    “那个……小军平时喜欢嬉皮笑脸的，看上去没个正行，但是他做事很认真的。”
    “恩，干妈从小都教得好嘛。”我眼睛只盯着橙子，不敢看她的表情。
    “他有时候脾气也坏，你性子好，要多担待他……”
    这架势，晕，是要做实的节奏嘛。
    “他是我哥嘛，有脾气也不会冲我发的，嘿嘿……”
    我不想让她失望，但是又不想将谎话做实。
    干妈听后竟一下词穷了。
    “我去看看军哥在干什么。”
    我装作轻松的起身拿着橙子往肖军房间走去。
    轻敲了一下门，没有回应，又敲了一次，门从里面打开。
    “进来吧。”肖军把我让进房间，把门又重新关上。
    “橙子，要吗？”我分开一半橙子递给他。
    他接过就吃了起来，像是刚刚午饭没吃饱一样。
    “你在忙什么呀？”我走到书桌旁。
    “瞎忙，有个文案，老板催了几次了，还没弄好。”肖军有些沮丧，也很疲惫。
    “你好像没休息好呢看上去。”
    “恩，最近我妈经常发作，这周去检查，结果很坏……”肖军重新坐回椅子上。
    “什么叫很坏？”我小心翼翼的问。
    “时间不多了。”
    “……”看着肖军耷拉着头，我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可是又觉得什么语言都很苍白。
    我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身把头埋在我的怀里哽咽了起来。
    一向独立坚强的肖军这个时候却像一个无助的婴儿，面对死亡我们都无能为力，每天强颜欢笑的面对即将离开的亲人，这是怎样的一种心里摧残。
    我想用手摸摸他的头，举起，却还是没有放上去。
    大概有十分钟，肖军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他重新伏到案上，翻开电脑。
    “干妈还在看电视，我去看看她要不要午睡了，然后今天我自己回学校，你安心做自己的吧。”
    “恩。”
    肖军没有停下手里的事情，像在掩饰自己刚刚失态的尴尬，我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退出了房间。
    客厅里，干妈正在换台，看来电视剧已经结束了。
    “军哥正在忙写东西呢，他们事情真多。”我走到沙发后面。
    “今天又放完了！”干妈只专注着看什么。
    “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下啊？一点半了呢。”我站在她身后，探着身子给她捏了捏肩。
    “该睡会儿了，看电视也真是有点累人的。”干妈伸了一下懒腰。
    我赶忙转到前面，扶她站起来。
    “一会儿让小军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他还在忙，我打个车就行了。”
    “那要注意安全。”
    “恩，知道了。”
    安顿好干妈，我本打算跟肖军道个别，最后还是没有去打扰他，悄悄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