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边界

    李昊和黑则明没有听错，天空中的确传来了飞机飞行的声音。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不是直升机、倾转旋翼机那样的螺旋桨转动的声音，而是喷气式飞机低空飞行时传来的极具穿透力和震撼力的巨大声响。
    李昊很快也看到了从西北方向飞过来的两个小点，忍不住喊道：“我去！是战斗机！”
    这可以说是让他和黑则明都十分意外了，毕竟灾难爆发到现在，直升机和倾转旋翼机一类可以垂直起降的螺旋桨飞机他们还是见过不少的，喷气式战斗机倒真是第一次见到。比起直升机来，喷气式战斗机需要更专业的起降场地，更需要保养和维护，如果没有一套完整的体系，根本就不可能正常飞行。
    “是战斗机！”黑则明也看清了天空中正在靠近的黑点，即便是一向平静冷淡的他，也忍不住有些激动地说：“肯定不是普通的幸存者武装，很可能也不是先行者，应该是正规军，是最后堡垒方面的。最后堡垒还在！人类还没有灭绝！”
    黑则明认为自己的推断还是很接近真相的，能使用战斗机，首先得有基地，得有飞行员，这确实不是一般的幸存者武装能够达到的条件。先行者的科技水平虽然十分先进，但是考虑到他们之前毕竟只是民间人士，要在灾难后培养出自己的战斗机飞行员，还要有完整的军工体系，这对他们来说也具有很大难度。
    而排除其他可能，那就是“最后堡垒”，地球联合指挥部最后的基地了。
    李昊这时候倒比黑则明冷静很多，他看着那两架飞机越飞越近，从飞机的外形来看，这是两架鹰酱家比较老式的“疣猪”对地攻击机，他倒也不意外会看到鹰酱的“疣猪”，“最后堡垒”本来就是官方的地球联合指挥部基地，既然都是地球联合指挥部了，各国的精英幸存者集合在一起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问题在于，即便这确定是“最后堡垒”方面的正规军出动了，又意味着什么呢？
    楼道里有了动静，很显然是幸存者们听到了飞机的声音，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不管这根稻草是不是真的能救他们，本能地就朝着这个希望而来。
    与这些先行者的被俘士兵相反的是，李昊一听到他们的动静，就赶紧朝楼下跑去。他要确定一下随着这些幸存者兴奋而激动的脚步弄出动静来，楼下的那些丧尸会不会也从静止的状态中被“激活”。天上的飞机很有可能不是冲他们来的，就算是，那是两架战斗机，也不可能把他们带走，而那些静止不动的丧尸如果被这些动静“激活”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李昊的身手矫健，在楼梯间里与迎面而来的十多二十个人擦肩而过，既没有让他们挡住，更没有让他们撞到，几乎就是从他们的头顶腾空而过，像脚下有磁力一样平稳地落在楼梯间，然后就向赵季她们所在的洗手间跑去。
    还没跑到洗手间的门口，赵季从里面探出了半个身子来，她看到李昊，张口正想问点什么，然后就和李昊同时脸色一变，他们同时都听到了下面楼道里的嘈杂声。
    李昊的心猛地一沉，他并不知道丧尸是什么传递信息的，但毫无疑问包围着他们的丧尸之前接收的信息是把他们押送到某个地方。它们驱赶着他们，但并不会主动攻击他们，直到他们当中有人掉队，陷入到丧尸群里，这时候丧尸接收的信息可能失效了，掉队的人也就被它们撕成了碎片。进入建筑物种躲避毒辣的太阳后，丧尸接收的信息依然能对它们发挥作用，所以它们依旧没有攻击他们。
    李昊确实不知道丧尸传递信息的媒介是什么，但总不至于是灵魂控制，它们现在这个状态，怕也是没什么灵魂的。他能想到的就是卓凯人没有消失之前的那种号角声，也许那种声音能给丧尸传递信息。
    现在，被丧尸看押的这些先行者士兵叮叮咚咚地往楼顶上跑，这对丧尸来说可能会是一个刺激，再加上外面低空飞行的战斗机轰鸣声很有可能切断丧尸传递信息的那个纽带，这些丧尸极有可能对他们发起攻击。
    不是可能，李昊已经听到楼下的丧尸在一阵聒噪之后，开始发出它们惯常的低沉嘶吼，脚步也杂乱起来。
    李昊他们是在教学楼的顶楼，他不知道有几个楼梯口可以抵达顶楼，但几个方向都有动静，回头一看，他们唯一能选择的也就是那个校长办公室了，好歹，那个办公室的门是个铁门。
    这边赵季和来兮都从卫生间里出来了，桑藜应该是还在洗澡，这会浑身湿漉漉地直接在身上套了外套也被来兮搀扶着走出来，李昊招招手，她们三个就飞快地走进了校长办公室。李昊看着她们进去了，回头看了看，黑则明也已经从天台上跑下来，三两步就冲进了办公室。
    李昊就一直站在办公室门口，眼看着走廊的两侧都出现了面孔狰狞的丧尸，这才摇了摇头，转身走进办公室，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黑则明和赵季来兮很默契地把沙发推过来，堵住了那道被拍得砰砰作响的铁门。
    “发生什么事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邵晓楠抬起了头来，她之前在办公室里找到了纸和笔，就一直在那里写写算算的，既没有在意李昊和黑则明去了楼顶，也没有在意天空中有什么动静。直到李昊他们几个跑回来，关门堵门，以及外面拍门的动静太大，她才发现了异常。
    “诈尸了。”赵季苦笑着回了邵晓楠一句。
    于此同时，楼顶的天台上传来了一阵一阵的惨叫声，甚至有人从天台上跳了下去，来兮走到窗边，亲眼目睹一个人坠楼后的惨烈现场。
    邵晓楠猛然意识到什么，皱起眉头看了看办公室里的几个人，说：“其他人呢？你们为什么把门堵上了？”
    “轰！”的一声，整栋楼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巨大的爆炸声更是震得他们耳膜撕裂一般的痛，头顶上有尘土扑簌簌地掉下来，就好像整栋楼都要塌了一样。
    “我草！”李昊大喊了一声，脸色黑得跟墨汁似的。
    眼前的状况有些像他们曾经经历过的那场大地震，不用他多说什么，赵季来兮她们也都各自找了一个墙角蹲下，邵晓楠反应最慢，脑袋上被一块掉下来的墙皮砸了一下，受伤估计也没受伤，但满脸的灰土。她倒也不慌不忙，收拾了一下桌面的纸笔，缩到办公桌下面去了。
    爆炸声再次响起，整栋楼也再次剧烈震颤，办公室一侧的墙壁上裂开了一条很大的缝，灰尘瞬间就弥漫了整个空间。
    爆炸过后，一架战斗机超低空，几乎是贴着教学楼的楼顶掠过，李昊缩在墙角，他视力好，都能看到飞机座舱里的飞行员长什么样子。飞机飞过之前，机腹下的机炮通通通地扫射了一阵，炮弹打在了他们楼顶的天台上。李昊看得出，那个飞行员是看到天台上的幸存者被丧尸撕碎了，愤怒之下向那些丧尸开火，他显然是不知道下面一层楼的办公室里还有人，当飞机掠过，李昊他们也几乎被埋在了尘土里。
    那一刻李昊的心也是哇凉哇凉的，这要是死在这个见义勇为的飞行员炮火下，真不知道找谁说理去了。
    不过，那个愤怒的飞行员在为楼顶上那些被丧尸撕碎的幸存者复仇之后，没有继续把整栋楼轰塌了来祭奠那些死者。他们显然是另有任务，飞机拉起高度，飞向了远方，只留下依然弥漫在办公室里的大量尘土和摇摇欲坠的一面墙壁。
    过了一会儿，一切都恢复了平静，门外的丧尸也都没有动静了。
    黑则明最靠近门边，他站起来，也不去管自己满身的尘土，就从办公室铁门的小窗往外面看了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外边的丧尸在移动。
    “哗啦”一声，天花板的正中掉下很大的一块混凝土来。
    李昊吸了吸鼻子，说：“有烟味，教学楼起火了。”
    这显然是刚才飞机的轰击造成的，也不知道那架飞机挂的是不是燃烧弹，不过楼房被轰炸之后起火了。显然也是因为楼房起火，那些丧尸丢下了他们，本能地就要离开这栋楼。对他们来说，这是个很好的逃生机会。
    不过丧尸的移动很慢，而这栋楼看起来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来兮走到窗边，窗户的玻璃早就没有了，她探出头去看了一眼，说：“外面有逃生梯。”
    李昊毫不犹豫地一挥手，说：“我们走！”
    丧尸并没有收缴他们的武器，他们每个人都还保留了一把军用砍刀和随身携带的一些求生物品。只要沿着逃生梯下了楼，再往城市的深处跑，还是是有机会摆脱这些丧尸的。大不了，就跟它们在城市里捉迷藏好了，这个城市看起来也没多大，但几万丧尸撒进去，一样地会分散得七零八落。而只要丧尸落了单，耗费一点时间，李昊都有信心把这几万的丧尸逐渐干掉。
    当然，这个是时间可能会比较长。
    “等等。”邵晓楠从办公桌下面钻了出来，手里拿着之前写写画画的一个笔记本，问道：“你们要去哪？”
    李昊看了她一眼，很奇怪地反问：“难道你要我们留在这等死？”
    邵晓楠认真地说：“不用逃跑，外面这些Y1不会吃掉我们，它们的任务是把我们押送到某个地方。”
    赵季说：“之前是，但现在它们已经失控了。”
    邵晓楠很有把握地说：“它们会重新接到指令，如果只是为了吃掉我们，它们不会那么大费周章。”
    李昊看了看黑则明，说真的，他不知道邵晓楠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什么，可能科学家的脑回路给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她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之前那些先行者士兵的生死，甚至也不怎么在意自己的生死，比较起来，从卓凯人那里得到足够的数据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黑则明对李昊点了点头。
    李昊对邵晓楠说：“不好意思，科学家小姐，我这个人不喜欢当俘虏，尤其不喜欢当丧尸的俘虏，尤其是我还不知道丧尸把我抓去最后要对我做什么。你如果不愿意走，那我们就分道扬镳好了。”
    “哗啦啦”一声，天花板上又掉下来一大块混凝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