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神的事务所

    苏春风急怒攻心，全身血脉偾张，就在这时情况突变。
    胡笳突然叫了起来：“老板，你的右腕！”
    一嗓子吓了苏春风一跳，这才发现一股遮盖不住的金光从他的右腕袖口泄出，似乎胳膊正被通电发光。
    他也顾不得追死鬼了，下意识猛撸袖子。
    真是祸不单行，这特么要自燃吗？！
    一道耀眼金光从苏春风的印记喷薄而出，如同一支自带定位功能的探照灯，直奔死鬼而去。
    死鬼正绕圈飞得起劲，被金光击中一声惨叫，却没有预想的那样烟消云散，反而如掉入显影液般现形了。
    胡笳和李奥娜几乎同时尖叫：“有鬼！”
    她们终于看到了。
    三人驱赶了半天，这时候她们才真正明白什么是有鬼。
    死鬼在金光笼罩之下也有点懵，或许这是它第一次现形第一次被围观，如同当众扒了裤子般不知所措。
    它也的确没有裤子，至于某些东西有没有，苏春风硬是不看，免得留下心理阴影。
    胡笳和李奥娜不愧是高手，心理素质好动作敏捷，风一般闪躲在苏春风身后，有人还推了他一把：“赶紧把它轰出去！”
    然而人鬼大战三百回合的戏码并没有上演，这不过是只普通甲乙丙丁鬼，反应过来后迅速没入身后的墙内消失了。
    金光也随之消失了，苏春风冷汗涔涔而下，摸着印记半天说不出话。
    现在他终于明白慧眼强大，不仅仅自己能看到鬼，还能通过印记让鬼现形供大家欣赏。
    两个女孩在身后松了口气，仍然呼吸不匀：“走了……？”
    “好像走了……”
    “没想鬼是这个样子……”
    “好像也不是很特别，你们平时不看电视……”
    “谁会把电视上的当回事，小时候老师教我们这是超低频共振现象……”
    “这就是僵化教育带来的恶果，不知误导了几代人……”
    “老板你在发抖？”
    “这不是你想的那种发抖，我刚才打鬼时肾上腺激素分泌太多，一时消耗不掉引起肌肉颤动……”
    “老板你懂得真多……”
    “我平时喜欢看书……”
    “可我和胡笳为什么不发抖？”
    “因为你们平时打打杀杀早麻木了……”
    三人一边四顾寻找一边鬼扯，死鬼受了惊吓应该跑远了，很久都不再有动静，两个女孩注意力便又集中到苏春风身上。
    胡笳：“很奇怪，您的印记怎么会发光？”
    “这个……”把事情都告诉她们似乎不妥，苏春风斟酌着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不瞒二位，就在你们印记变色的时候，我获得了慧眼技能……”
    李奥娜抢着问：“慧眼就是阴阳眼吧？”
    “目前看来不仅仅是阴阳眼，慧眼不但让我可以看到鬼魂，还能发光令其现形。”
    “结合了照妖镜？”
    “我没见过真有效果的照妖镜，不过意思差不多。”
    “你的慧眼长在手腕上？”
    “不是长在手腕上，慧眼应该算一种能力不是真正的眼睛，只是结合印记发光而已，即便长在手腕上也不奇怪，并不是什么眼都长在脸上，是吧？”
    对慧眼的理解苏春风大部分是猜的，感觉猜得挺有道理。
    “老板，别说得那么恶心。”
    “我看是你理解得恶心，没见过千手观音的掌中眼？你想到哪去了？”
    胡笳将撞倒的椅子都扶起来：“原来是刚学会技能，难怪用得生疏，可我还是纳闷您怎么连驱鬼咒都背不全，毕竟已经开了两年事务所，在自己家驱鬼还弄得鸡飞狗跳。”
    干了两年不是新手了，刚才手忙脚乱的确说不过去，苏春风并不在乎作个自我检讨：“这就叫业务不熟吧，我不太擅长这方面，今天和你们一样第一次看见鬼魂，也有点慌神了。”
    李奥娜：“那您最擅长什么？”
    “我最擅长动脑。”
    “我想也是，看得出您动手能力也不太高。”
    苏春风不太确定刚刚升级的青金炫彩印记的战斗力是否比银色强，自我感觉刚才追鬼时的速度和身法还是不错的，但和经过严格训练的人比起来肯定有差距，这个差距是技术层面而非能力上的，应该很好弥补。
    他干脆把打架的活趁机甩给两个女打手：“所以今后动手的事都主动点，别傻站着，上面就是把你们派来互补的。”
    不小心提到了“上面”，三人都短暂沉默，面面相觑后李奥娜试探着问：“可以讨论上面这个话题吗？”
    看得出大家对夜游神都有不少疑惑，不过互相的信任还极其有限，谁也不愿意竹筒倒豆子，都期望别人能先开口。
    苏春风了解的情况几句话就能说完，多说一句都会暴露无知，他不想多事：“不可以，好好做事。”
    李奥娜的眼神有些热切起来：“是不是好好做事，哪天我也能获得慧眼？”
    “这个不是我说了算。”
    “唉，那您这个老板能承诺什么？”
    “三陪，陪吃陪住陪聊天。”
    胡笳开始收拾整理，有洁癖的人多半伴有强迫症，不过她是分开罹患的，严重洁癖外加严重强迫症，不但所有东西都得干干净净还得按照她的习惯摆放，上午就发现了这个毛病。
    苏春风将所有房间的灯都开了，再次仔细检查，确定死鬼没有偷偷返回。
    他数次尝试主动激发金光，却一次也没成功，这里面应该有诀窍，假以时日肯定能搞清楚。
    而李奥娜则跟在苏春风屁股后面继续问东问西，其实还是怀疑。
    “老板，刚才好像听你和鬼在争论，鬼都没身体没喉咙没气了，怎么能发声？”
    “它们是灵体，不是说话，类似心灵感应吧。”
    “那只鬼说什么了？”
    “一只蠢鬼胡搅蛮缠而已。”
    “其实这些凉飕飕的脏东西存在很多年了，大家都快习以为常了，不明白为什么科学家一直无法证明它们就是鬼魂。”
    “科学是讲证据的。”
    “今天发生的就是证据。”
    “那你把证据给我看看，拿不出来就不算证据。”
    “我没录下来，也不确定能不能录下来，可我还是不明白，基于大量现象也可以推论啊，他们两百多年都解释不清也够笨的。”
    美丽的女下属虚心好学又会拍马屁，苏春风只好认真点解释：“这是认知局限，比如某人在两百年前说有外星人来了，大家多半以为外星人是骑马或者驾云来的，有点见识的人也不过猜测是驾驶某种蒸汽设备，因为他们不知道有曲率驱动星际飞船……我说你能不能别跟这么紧，每次转身都差点撞上。”
    “好的好的，老板您接着说。”
    “说到哪了，不过现代人以为外星人乘坐飞船穿越星际其实也是错的，他们同样不知道还有更先进的交通技术，比方说物质的量子传送，这就是认知局限。
    科学家的头脑和普通人一样无法突破认知限制，旧的知识无法解释新事物，也无法解决体系之外的老问题。”
    物质的量子传送完全是苏春风瞎编的，量子纠缠不适用于旅行，不过胡笳和李奥娜都是十二三岁辍学加入暴力团的不良分子，糊弄她们并不难。
    “老板真是博学多才，这么一说就拨开乌云见天日了，怪不得……”
    李奥娜原本可能想说怪不得苏春风被上面选中作为负责人，出于慎重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找了两圈完全确定死鬼没回来，再次回到客厅时胡笳已经收拾差不多，看着苏春风有些迟疑：“老板，您能不能去洗个澡？”
    “为什么？”
    “别的地方我都收拾干净了，就……”
    就差苏春风看着不干净了。
    这种小事从善如流，苏春风洗得干干静静换了一套行动方便的灰色猎装，然后开始收拾装备，准备夜访荼靡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