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请下堂后我富可敌国

    “随你喜欢。”
    这是李诗蕤最无力的回答，可同时也是辛慕苑最无奈的举措。
    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在允许的范围内拥有绝对的主权，惊世书院是谢舒在精挑细选后最满意的选项。辛慕苑告诉过谢舒关于惊世书院的利弊，但是谢舒说：“正是因为它乱，万事都没有保证，我才更要选择它。那日的事情让我很害怕，但是也让我感觉到很悲伤，很无力。如果我有能力像娘亲那样冷静地去分析，或许就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所以，我想试试，在纷乱的环境中，我是否能掌握冷静处理的能力。”
    辛慕苑很难想象这样一长串的话是从一个一岁多孩子的嘴巴里说出来的，她甚至心疼谢舒呆在家的这段时间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
    她心里不愿意，但她不否认谢舒说的有道理。
    是对是错，是弯路还是正确的好路，这是谢舒的人生，能做决定的也只有谢舒本人。
    但……
    不知道为何，谢舒的上学路总是有些坎坷。谢舒入学的第一天，明珠便告诉辛慕苑谢舒在学校受到了欺负。
    今日谢舒穿的是自己搭配的红色羽衣，眉上点着红色的钻，比那套踏海而来的仙子多了几分妖冶，但又被她的脸扯回来不少。
    说若那日是冷冽的踏海仙子，那么今日便是高傲的火凤凰。
    但是，装扮打扮地再如何高傲，也还是避免不了入了学院就有男孩对她吹口哨。谢舒吸了口气，握紧拳头，鼓起勇气走进去。
    “明珠阿姨，稍后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插手，让我试试看我可不可以。”
    谢舒还是太小，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明珠心疼坏了，恨不得将那群孩子狠狠地揍一顿。她轻声道：“可是，少小姐，你还太小……”
    谢舒低笑，忍住因被调戏而感觉到害怕的泪水，道：“萧启明三岁识文断案，你们常说我天资卓越，那我又比他差到哪里？”
    明珠忙道：“少小姐，与皇室攀比是大忌！不管您心里是怎么想的，切记万事低皇室一头。”
    “我知道了。”谢舒大步走进夫子的书院，明珠在门外焦急地等候着。
    约一炷香的时间，谢舒拿着竹简出来，递给明珠，道：“夫子说，他将书院的规矩都写在这里了，请你过目。”
    “好。”谢舒有些高兴，惊世书院与雀坊书院不同，不必穿同样的衣服，她可以每日都穿上自己喜欢的小衣服，可以尽情地搭配。
    惊世书院最小的孩子五岁，比谢舒大上小三岁，只有谢舒带着仆从倒也说得过去。惊世与雀坊不同，对这方面抓的不是非常严。
    只要是十岁以下的，不带童仆带书童也是没人拒绝的。也是因此，恃强凌弱的事情没少发生过。
    辛慕苑曾经和夫子商量过整顿学院，但是夫子说：“恃强凌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可若是我们向正规书院雀坊那般严格约束孩子，出了事就是我们的。我们教书的夫子是您亲选出来的人不假，可身上的权利到底没有雀坊书院的先生们重，出了事，责任我们谁都担不起。难不成，要将所有的责任都压在您的身上不成？”
    辛慕苑也不是没有想过将所有的责任都压在自己身上，但是夫子紧接着就劝她打消这个念头。
    他道：“这些上书院的孩子，要么是想学点知识，要么是想为考学打基础。朝廷需要的是清明高尚的官员，而不是那些偷摸耍滑，全是些小聪明的孩子。年幼时尚且恃强凌弱，被学院教导后仍旧不知悔改，这样的人，如何放心将他们交给朝廷？不如趁着他们尚且年幼的时候观察，待书院推举之时，我们也好选出真正有用的人，选出品格高尚的人。从混乱中选优，暗中观察孩子们的本性，这正是我们高于严格规管书院的优点，不是吗？”
    夫子说的有道理，这也是皇帝看中这家书院，亲自赐名“惊世”的原因。严管下看不出来的问题，惊世学院可以非常完美的体现。
    也许是贫富差距的原因，贫民孩子大多老实本分，富贵孩子大多张扬狂傲，倒也有倔强的贫民，也有低调沉稳的富贵孩子，通常这些孩子都会被夫子们暗中观察，看他们到底是无脑倔强，还是有城府的低调。
    无脑倔强，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磨磨他们身上的戾气。有城府的低调，正巧可以暗中观察，以免他们对其他孩子下手。
    如果是真的因为骨气而倔强，是因为谦虚而低调，那么学院将会给予书院能够做到的最大的眷顾。
    谢舒一路走来，不停地有男孩冲着她吹口哨、做鬼脸，也有女孩冲她摆出不屑、羡慕又或者打量的表情。
    入学第一天，谢舒便是全书院的焦点。
    谢舒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翻开刚刚领回来的书籍。有个七岁大的孩子坐在谢舒的后面，扯了扯谢舒乌黑的头发，问：“小丫头，你会摆公主架子吗？”
    谢舒没有理他。
    男孩撇嘴，松开谢舒的头发，冲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小声道：“无趣。”
    “阿江，她年纪还小，你莫要欺负她。”温柔的声音传来，柔柔弱弱的，像是摇曳风中的柳枝。
    谢舒好奇地回头，见到身形单薄的女孩穿着粉色的纱衣款款走来。模样姣好，笑容恬静，宛若明镜照入心底，照得心中的胡泊发出粼粼光芒。
    谢舒封闭的心慢慢亮起来，瞳孔黝黑明亮，如同阳光一点点挤开密布的乌云，逐渐照亮黑暗的大地。
    “您很喜欢她？”明珠低声问。
    谢舒点头，小声道：“她身上的气质让我感觉到很安心。”
    六岁的女孩也注意到了盯着她看的谢舒，面带浅笑，朝她行礼，道：“谢姑娘。”
    谢舒眨眨眼，看向明珠。
    明珠浅笑，道：“姑娘，照着规矩，您该称少小姐一声公主。”
    女孩看向明珠，不卑不亢道：“可是谢小姐并不喜欢别人称她为公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