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厄

    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这让卢瑟尔有些心急。
    “大家都静一静，听我说”，这时，一旁的莱克长老不再沉默，慢慢开口。
    “二十天前，崔斯特，那个孩子在这里分析敌情，提出了我们的应对措施”，莱克一边说一边整理思路，“我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卢瑟尔面色一喜，却见自己的挚友微微点头，示意让他把话说完。卢瑟尔没有再作言语，安静地听自己的好友莱克长老的分析。
    “那是个很优秀，不很出色的孩子！他看得比我们这帮老头子更多，更远......部落兼并的趋势在加剧，这是不以大首领的意志为转移的......此外，黑血大首领的影响力在衰弱......也许有一天，现在的十二部落会合并成同一个部落，拥有‘真正的’大首领”，莱克刻意加重了‘真正的’一词。台下一片哗然，卢瑟尔隐隐约约有不妙的感觉。
    “众所周知，自从百年前女神救世，我们一共有四五十个部落，可是从四十多年前起，部落之间开始了吞并......是的，那时候我还只有十几岁，我清楚的记得是冰之国，当时还是冰部落的冰之国先坏了规矩，他们和雪部落开战，杀了雪部落首领和所有的长老，强迫雪部落的人加入冰部落，并将不服从的人罚作奴隶......当时的部落联盟大首领被山地人刺杀，等选出新的大首领带着大家干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老人回忆着崔斯特的发言，一点一点地复述，补充。提及山地人，以及山地人那能喷出火焰的武器，莱克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再之后，各个部落都开始互相兼并，我们部落吞并了澄光部落，暴风部落吞并了白鸥部落......就连我们的老邻居光湖部落，二十多年前也是和浣熊部落合并，当时浣熊部落被冰之国和我们部落围攻，损失了几乎全部战士，差点就能被我们拿下”，莱克长老指了指红枫大平原东南侧浣熊森林的方向，“由于对冰之国和我们部落的憎恨，他们举族加入了我们的老邻居光湖部落......”
    一些比较机灵的人已经回过味儿来，这个失去独子的长老是想......
    “一大堆逝去的亲人需要掩埋，断垣残壁的村落需要重建，我们只剩下了八九百被救回的战士，我们农田被冰之国的畜生们所烧毁，我们即将面临新的粮食危机......”，台下几个中立的长老谈及此事，也不免心有戚戚，而狩猎队头目萨巴顿忧心忡忡地补充，“虽然暴风部落被大首领收拾了一顿，短时间没能力搅起事端，但是奔狼部落和我们仇怨颇深，还有中部几个部落......”，他的意思不言而喻，外交环境不容乐观。
    “弗鲁斯的教训还在眼前，他让我们部落处处结仇，空有强大武力的他，根本不适合做我们的首领......”,心里暗道一声抱歉，莱克长老回身看着萨巴顿，继续说道：“萨巴顿，你是一个优秀的战士，这点毫无疑问......但是，我们红枫部落挑选首领只看武力的传统该到此为止了......很抱歉，有弗鲁斯的教训，我不能支持你做我们的新首领......”,毫无疑问，并不只是空有武力的萨巴顿，被莱克偷换概念，与前首领弗鲁斯画了等号，莱克同时回过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挚友，“同样的理由，虽然崔斯特为我们部落作出了贡献，但是......”，弗鲁斯身死，他残存的最后的嫡系刚刚被驱逐出议事厅，因此莱克长老越发无所顾忌。
    卢瑟尔反应过来，张口欲言，“那个孩子，崔斯特他并不是只空有武力......”
    “是了，你也说了，那个‘孩子’”，莱克长老回过头，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是的，崔斯特很优秀，他也很聪明，但是，很抱歉，我们不是世袭制的冰之国，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
    “你胡扯！崔斯特他......”，卢瑟尔气的满脸通红。
    不待老友说完，莱克长老抢过话头，“如卢瑟尔长老所言，银月湾之战，光湖部落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施以援手......光湖部落并不好战，他们的首领长袖善舞，和周围所有的部落关系都处的很好，说明并不是弗鲁斯那种笨人，他们新的首领埃里克同样优秀！”
    “总不能让埃里克做我们的首领吧？”，台下几个没回过味来的战士起哄笑道，他们觉得，着莱克长老，绝对是在丧子之痛下昏了头，才会这么语无伦次。可是他们很快发现，除了他们之外，其余人并没有笑，恰恰相反，他们一脸严肃地看着莱克长老。
    “莱克！你疯了！”，坐席间一个长老站起，手指着莱克长老，脸颊抽动，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一旁的卢瑟尔也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友。
    红枫部落无法选出一个独腿首领，而自己原先属意的老友莱克，明确表示不愿意参与新首领竞选，选择崔斯特是卢瑟尔万般无奈之下的决议，他更多的还是想通过崔斯特，维持着部落的完整，可是此刻，乍然听见老友的言语，卢瑟尔一时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清醒着呢！”，莱克长老冷笑一声，“让埃里克做我们的新首领有何不可？两个部落本就有多年的友谊，此时合并为何不行？”
    那天救援银月湾时，他隐晦地承诺过支持光湖部落与红枫部落合并，但是，这并不是主要原因。部落的汉子极度重视荣誉，因此那时还以为自己独子尚存的他，早就作好了自杀谢罪，给光湖部落和他自己一个交代的想法......直到那晚，他抱着自己独子的尸体，痛不欲生，万念俱灰......
    失去独子后，他一开始确实是如同别人想的那样自暴自弃，但是就在暗中观察的这几天，就在他把自己隔绝在外界纷争之外的这几天，就在他回味着崔斯特发言的这几天，他想明白了很多。
    诚如崔斯特分析的，部落兼并的趋势在加剧，这是不以大首领的意志为转移的......此外，黑血大首领的影响力在衰弱......也许有一天，现在的十二部落会合并成同一个部落，拥有‘真正的’大首领........而此刻红枫部落遭受重创，说是危机四伏也不为过，可是这些选出来的新头目们，却还在勾心斗角，甚至两天了，连死伤人数都没统计出来，这甚至不如现在还带着光湖部落的战士们一起掩埋死者的崔斯特强！‘这是为了防止瘟疫’，被问及时，崔斯特毫不犹豫地回答，‘为了更多的人能活下来’，记忆力，今天早上那个孩子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哪怕一大堆逝去的亲人需要掩埋，哪怕断垣残壁的村落需要重建，哪怕他们只剩下了八九百被救回的战士，并不足以抵御外患，哪怕农田被毁，新的粮食危机正在酝酿，红枫部落的人们依旧执着地关心着发生在议事厅的争吵，这是何等的悲哀？崔斯特那个孩子曾经说过，红枫部落从来不只是一个名字，而是红枫部落的人民，人民不在了，红枫部落还是红枫部落吗？
    莱克长老目光决然地开口，“鉴于我们已经无法独立渡过眼前的危机，我提议，光湖部落埃里克首领兼任我们的首领，两个部落合并！”
    “我们有三万多族人，光湖部落只有一万出头，合并之后，我们并不会吃亏......”
    台下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