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怒

    回忆过后，时间再次恢复到了2020年的今天，咖啡厅窗外的天空同样是灰蒙蒙的，凯恩望着那片氤氲，往事仿佛昨日，噩梦亦是如此。
    也正是因为那次案件给他带来的打击，才让他有了后来的努力进步，使得他对于罪犯的心理侧写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通向荣誉的道路上并非铺满鲜花。”他感叹道。（注：引用自神曲-但丁语录。）
    彼得的眼神有些空洞，似乎也被这件案子所深深地震撼到。他虽然一直都在和恶魔打交道，但从未见过孩童也会犯下如此恐怖的罪行，只是单纯地为了‘好玩’。
    “那两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彼得问道。
    凯恩冷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向他叙述起事情的后续。2011年3月1日，皇家法庭正式开庭审理此案。有近700名示威者集结在法庭外要求重判凶手。
    在法庭上，两个孩子坐在被垫高了的椅子上，除了面对谋杀、绑架及绑架未遂的指控时均全盘否认，此外便几乎一直在保持沉默。
    在审判过程中，凯恩和他的大学教授艾琳博士，给做乔恩和罗伯特做了一系列能力判断题后，确认两人“完全具备分辨是非的能力”。
    控方带头律师理查德通过艾琳的结论，成功推翻了针对乔恩和罗伯特的“儿童无犯罪能力”的假定。艾琳还指出，罗伯特在虐待小本杰明后自己也患上了PTSD。
    当庭法官凭借呈堂证供和长达21小时的审讯录音，宣布两人犯下“无比邪恶和残暴”之罪，而他们的行为“狡猾且非常恶劣”，因此谋杀、绑架及绑架未遂罪名成立。
    法院判处两人至少10年的有期徒刑，并规定了出狱后不得作出的具体行为，如终生不得回到案发地西尔默塞郡、两人终生不得互相联络等，必须接受定期检查。
    此后，报纸上又征集了两万八千人的请愿加刑签名，国务院被迫干涉此案，最后两人的刑期被增至16年。之后因为两人表现良好，被减刑至9年。
    凯恩端起那杯见了底的红茶杯，叹了口气说：“现在想想，他们俩也应该要满刑释放了吧，把那样的恶魔放回到世上，真的好么？”
    彼得没有说话。人们常说，做错了事只要能够改过自新就可以被原谅，但彼得深知那只是恶魔的借口，魔鬼从不会真正地悔过，甚至还会后患无穷。
    这世上存在美好，也存在黑暗。如同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有持刀冲进幼儿园的恶鬼，有尾随女学生先奸后杀的禽兽，还有靠拆解无辜者的器官发家致富的伪君子。
    他们已经没有了人性，心里已经没有围栏，他们随心所欲，毫无顾忌。
    这样的人才是最恐怖的，你永不知道他下一秒是不是就抄出一把刀砍向自己，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释放兽性。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人扼杀在萌芽之中。
    凯恩说道：“我深深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我还会因为主观情感而蒙蔽双眼，若不是那两个巡警及时发现了那个小女孩，真不知道她是否也会和小本杰明一样的下场。”
    “那之后我便拒绝了FBI的邀请，继续在各个学府深造，最后来到了汉宁。”
    彼得皱了下眉头，有些困惑地问道：“你受到了打击，想要重新再来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是这儿？”
    “这儿的饺子很好吃，米饭川菜也不错，而且我还不用担心在大街上被人枪击。”
    两人相视一笑，短暂的轻松后凯恩又恢复了那犀利的目光。
    “而且这个国家存有死刑，这让我多少感到些安慰。因为魔鬼不足以同情，也不足以感化。”
    他靠在沙发上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将双手合十放在腿上，直视彼得的双眼说：“好了，你想知道的我说完了，轮到你了。”
    彼得顿了一小会儿，一副不解的表情问道：“什么？”
    “别装傻，彼得，我想知道那小妞给你提了什么样的条件，能让你甘愿放弃一次升官发财的机会。”
    彼得脸上堆着副尴尬的笑容，反问道：“呃....不是说好的一人说一个秘密吗？”
    凯恩：“是的，我说了我的，现在轮到你了。”
    彼得：“喔喔喔！等一下，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我的吗？”
    凯恩：“你什么时候说了？！”
    彼得摊开双手，样子看上去像是被冤枉了一样。
    “哦！老天啊！我承认了你的猜测，和那小妞有来往这还不够吗？我说一次，你说一次，这不是很公平吗？”
    “哦...彼得.凯弗雷，你可真是个混球。”凯恩揉了揉自己的三叉神经，他早该料到事情会这样的。
    “谢谢，这句话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彼得嘻笑着回复道。
    随后他的手机传来了短信提示声，他点开短信后笑了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说：“我还有事情要做，就先告辞了大侦探。”
    说完，彼得推开玻璃门离开了咖啡厅。凯恩望着他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先生，这是您点的浓咖啡，请慢用。”女服务员用一口流利的英腔说道。
    道谢后，他将那杯浓咖啡端在面前闻了闻，自嘲地说：“谁说我只会喝红茶的？”
    夜晚，在汉宁市城西的一处旧仓库里，一帮无赖与恶徒正聚集在一起，差不多有四十余人，都是当地出了名的恶霸。他们来到这儿的目的只有一个——报仇。
    白天下了场小雨后，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的腥味，夹杂着一堆老烟枪的烟味，难闻极了。就在大家互相聊天的时候，一个黄毛头的小弟从门口跑到了老大旁边。
    “水哥！查到了！那小娘们儿在汉大附近的步行街上开了个酒吧，准是她没跑了！”
    水哥高兴地从椅子上蹦下来，他的样子很滑稽，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来上次被纪璇打得不轻。
    “太好了！哥几个那天受了不少委屈，今儿个就他妈全给她还上！”他将敷在脸上的冰袋丢到一边，大声吆喝着小弟，“六子！过来！”
    “哎！哥你说！”小弟十分恭敬地凑到他旁边，脸上满是谄媚。
    “把仓库后面的那个...那些个老虎凳搬来！等把那几个小娘们抓来了就都捆上去！让哥几个随便玩玩儿！”
    待老大说完话，一群人全都坏笑了起来，眼睛里露出渴望的目光，口水都要淌到地上了。
    黄毛不禁笑了起来，说：“哎嘿！！成喽！先说好大哥，那天栽进花瓶里的那个小娘们我要第一个上！”
    “妥~~没问题！！”
    无赖们有说有笑的，就好像他们已经得逞了一样在那里互相吹着牛皮，正是因为他们都在做着美梦，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天花板下的铁梁上，蹲着一个漆黑的身影。
    “....呵...”顾晨曦身穿战衣，看着那黄毛冷笑了一声说道，“那我一会儿就第一个揍你好了。”
    他检查了下手腕上的新装备—致盲频闪。那是一个黑色的手环，在中间有三个微型闪光灯。
    原理和心理医生催眠病人时用的灯光相近，带点蓝色的白光加以适当的闪烁频率，通过视觉刺激，就可以让人的感官像跳帧一样无法及时作出反应。
    “把灯关上。”战衣带有智能语音系统，随着顾晨曦一语令下，装载在仓库外摩托车上的致盲点系统随之启动，用微波烧坏了仓库的供电线路。
    “哎？怎么回事？”一帮人被突如其来的一股黑吓了一跳，叽叽喳喳起来，“老二你去看看是不是保险丝又断了？”
    顾晨曦将面具的眼罩合上，打开了热成像功能，狡黠一笑。
    “二哥！什么情况啊？！”黄毛有些焦急地喊道。
    “他妈的！保险丝全断啦！”
    “啊？靠！”黄毛无奈地骂了句，走到一旁掏出根烟抽了起来。随着烟头燃起一抹火星，他用力吸了一口，尼古丁猛烈地刺激着脑神经，这让他疯魔。
    黄毛惬意地将烟雾吐出来，他抬起头看了眼天花板，隐约看见房梁上蹲着个黑影。他眯起眼仔细看了一会儿，忽然！那黑影的双眼处亮起一道白光，恶狠狠地盯着他看。
    “我靠！那什么玩.....”黄毛惊呼道，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那黑影就从房梁上跃下，重重砸在了他身上。
    周围的混混们都慌张起来，水哥试探性地喊了声：“六子？”
    话音刚落，黑暗中一个金属球体顺着地面朝他们滚了过来，那球体来到人群正中央脚下。正当他们都纳闷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那球体‘砰’的一声爆炸开来，耳鸣的嗡嗡声，白光差点刺瞎了他们的双眼。
    借此机会，顾晨曦打开了手上的致盲频闪，朝他们冲了过去。
    离他不远处的桌子旁站着个中等身材的混混，顾晨曦朝那人跑过去，右手抓住他的衣领同时纵身一跃，将他摔在了玻璃桌上，碎片爆散开来。
    顾晨曦穿梭在人群中，手腕处的灯光闪得人睁不开眼，黑暗中频闪作为唯一的光源，跳帧的画面让人们错以为自己看见了夜魔的行踪，但其实那只是上一秒留下的影子。
    旁边的混混被灯光晃得十分烦躁，他掏出刀子，一股脑地朝顾晨曦扎了过去。顾晨曦迅速侧过身子，同时卷起小腿，使出了一招蝎子摆尾，靠脚侧狠踢那人的脸。
    又是一个混混冲了过来，手上拿着棍棒。顾晨曦巧妙地躲开了袭击，随即用右臂肘猛击那人的下巴，再紧接着一记重拳，将那人击飞到几米开外。
    他下了狠手，每一击都打在了最疼的地方，小腹、侧肋、腋下。虽不致命，却能瞬间瘫痪敌人。
    在仓库内，人数多反而成了劣势。那帮喽啰被夜魔搞乱了阵脚，视觉的偏差让他们误伤队友，而顾晨曦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这里的每一个都是敌人。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惨叫声，已经有人吓得夺路而逃。水哥透过手指缝看着闪光中那可怖的黑影，似乎看见了真正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