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能算是风吧?不过妖精也从没说过它是风。
我现在十分的难受。
左臂周围形成的浓稠物质,扯坠着左臂;右臂周围形成的“真空”区,加速了风力的旋转。
两条手臂一上一下形成相互较劲的剪力,撕扯着我的身体。
左臂被束缚,我尝试收回右臂,但我的力量不足以与如此强劲的风对抗。
我无法控制地想,五马分尸就是这种感觉吧?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手臂是无法伸长的。
更糟糕的是,左臂除了沉重之外,还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传来,类似玻璃碗外焦黑大地上充斥着的生灵的愤怒。
我暗道不好,撕扯的疼痛已令我冷汗直冒。
尽管我咬紧了牙关,但意识却渐渐远离我。又要暴走了吗?
下一秒,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很久,还是仅只是数秒的时间,我的耳边传来优美的歌声,我的心脏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我用力去听那动听的歌声时,它又远远地飘去,只剩下沉寂。
但又不是完全毫无声息的沉寂,像是漫步在森林里,听到的那种静谧的声音。
我躁动的心绪慢慢地平复了些许,心脏在胸腔中跳动的感觉也越来越阴显,越来越有力。
“噗通、噗通。”
接着,两声清脆悠长的呦呦鹿鸣后,意识再次回到我的脑海。
可我仍然接收不到外界的感觉,甚至不知道我的身体现在是什么状况。
“年轻的勇者。”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想回应,想睁开眼看看说话的是谁,却做不到。
“你不必费力挣扎,也无需害怕。我们是沉睡于此地的亡灵,你的勇敢令我们感动,我们会帮助你控制这股黑暗的力量。
刚才,你被这力量所蒙蔽,我们已合力驱散了它,还请你务必收住本心,我们一齐将这黑暗的力量封印住。”
苍老的声音悠悠地说着,像是一位尊贵慈祥的老者,在跟年轻的孩子讲故事一般。
我无法表达我的意见,只感觉到附近出现了数个人影。
我猜测,他们应该就是沉睡于此地的亡灵——历代妖精之王。
他们出现之后不久,我的全部意识和感觉突然回到了身体,有种溺水之后被救了起来的感觉。
恢复正常后,双臂相互撕扯的痛楚也随之袭来。
我这才发觉,身体情况比刚才还要糟糕。
“呃啊!”我痛苦地嚎叫。
经过刚刚的混沌,我的理智告诉自己,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右臂收回来!
我闭上嘴,紧咬着牙,将力量集中在胸腹、肩膀和后背,拉扯着右臂。
虽然我看不见那些妖精一族的先王们,但我下意识地觉得他们就在附近。
而且正在帮助我收回右臂。
手指弯了回来,握成拳头!
手腕回勾,小臂微弯!
手肘收起,夹在身侧!
右手紧紧地抓住了我胸前的衣襟!
“呼~!”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左手因单侧受力,跟着风旋转了几圈后,凝聚在手臂周围黏着的黑暗力量数量倍增。
黑暗力量如同一块布一样裹在我的手上,形象地说,就像用洗衣机洗床单。
不同的是,这张床单越洗越大,越洗越长。
最后风力不足以维持旋转凝聚起的黑暗力量,转速越来越弱,直到停下。
我的手还裹夹在黑漆漆的“床单”里,抽了几下,纹丝不动。
没有办法,我只好用右手紧贴着左臂,一点一点地将“床单”“切割”下来。
“床单”拖出了数十米远的长度,我继续用左手将它堆叠成一块方形。
“这下就可以了吧?”我累得瘫坐在地上。
“谢谢你,勇者。”妖精不敢太靠近黑暗力量,远远地跟我道谢。
“没事。我还完整,没被撕成两半就是最好的结果。”我说。
“对不起,都怪我太心急,让你受了那么大的风险。”妖精说。
“也不是没有收获。”我起身走过来,“我对我的技能有了新的认识。”
“你真是个温柔的人。”妖精说。
“唉?”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应该说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吧,因为怕麻烦,所以养成了这种不温不火的性格。
“我非常担心我的族人们,他们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中,信仰出现了偏差。你足够坚定,我希望你答应我,帮我照顾那群孩子们。”妖精说。
“既然如此担心,你为什么不自己照顾他们呢?”我问。
妖精的瞳孔缩了缩,然后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后,再次睁开,晶莹的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精致的脸庞。
“我已经出不去了。”
看到她如此难过,我只好答应:“那好吧,虽然我的力量有限,但我会尽力的。”
妖精将右拳递到我面前,摊开手掌,一枚像是一对迷你鹿角围合而成的戒指躺在她的手心。
“你能收下这个吗?”
我楞了一下,隐隐觉得怕不会是想象中的那个吧?
妖精之王的信物之类的。
如果真是这样,就太爽了,轻轻松松收服一族(也不是那么轻松啦),还是以美貌著称的精灵一族。
我舔舔嘴唇问:“这是什么?”
“是连接这个亡者世界与现实世界的钥匙,戴上这枚戒指,就能获得历代妖精之王的赐福。而且在现实世界,妖精一族见到它,都会帮助你的。”妖精说。
“神器啊!太感谢了。”我咽了口吐沫,高兴地接过戴在了左手食指上。
“说感谢的应该是我才对,我自己种下的果,自己必须负责到底。”妖精皱起眉信誓旦旦地说。
“什么意思?”我好奇地问。
她给我的感觉非常地不同,跟这个亡者世界格格不入。
“快天亮了,我送你出去吧。”妖精说着,挥了挥手。
奶牛,不,神鹿从半空跳了下来。
它朝我点点头,我似乎听见她说:“代我向黑龙大人问候。”
“唉?”我眨眨眼,原来它还是那头奶牛啊,只是换了个形态罢了。
神鹿高昂着头,前腿悬空,发出一声长吟,然后弯下头,朝地面猛地俯冲下来。
它长长的犄角把地面戳穿,出现了一个五彩斑斓的漩涡的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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