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隐私

第24章


但是在我们谈朋友期间,我倒是经常发现在她的身上有一种优越感,她比她的同学都混得好,工作轻松而且还有前途。这也是利用了我们家的关系,还有就是靠我的钱。
    我愿意给她花钱,倒不是说她越是花我的钱我就越高兴。有时候她还挺替我省着的。比如我们去外地,她提议住招待所,能不打车的时候就不打车之类的,象征性的吧。
    唐进又回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
    我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跟我吹。你说,要钱,我可以给;要出身,我也有;要精神上的东西,我也不是没文化,我现在还在上着带职的研究生……她要的我可以说是都有。
    前一段时间,我问一个朋友她的情况,人家说她挺好的。我当时心理就很难受,我说,就算一切都是我的不对吧,我请那个人转告她,只要她需要钱就跟我说一声,如果她什么时候还觉得我们能在一起,那我还是会娶她……
    唐进低着头仿佛自言自语。
    我知道北京有一些地方可以做那种手术,就是……给那种已经不是处女的人修复……我给她准备了一笔钱,这样我心理也会安宁一点儿。
    大概唐进看到了我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他没有说是哪家医院,只是告诉我其费用非常之贵。
    我们俩的第一次……我自己骗了我自己一道,说起来都丢人。我……证实不了她是处女。那天我们铺的是我的一件白衬衣……她没有流血,我是在她去卫生间的时候把我自己的手刺了一下,把血洒在上面……
    唐进在我的诧异的目光里犹豫了很久。
    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是真的爱她。后来那件衬衫被我一把火烧了。其实她不是很漂亮的女孩,但是我很珍惜她,因为我觉得她很在意我们俩的感情,而且相信我,要不然她怎么会跟我有那种关系呢?第一次应该说是她主动的。那天我们一起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大家乱开玩笑。回天津的路上她问我说我们结婚的时候不会这么尴尬吧?我也忘了,我们是从什么地方开始聊起来的,她突然就哭起来了。到了天津,她让我去买避孕药。说实话她是我接触的第一个女孩子,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后来就有了第一次。我当时真有点儿害怕,可能我们受的教育不一样吧。我记得我们俩好像还开过玩笑说她不是处女,她特别伤心。但是她看见我的手上有伤之后,就什么也不说了。第二天她给我做饭吃,以前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还给我买了一件新的衬衫……总之是对我特别好。但是她越是对我好我就越是觉得这里面有故事,但是我从来没有问过她什么,我觉得无所谓,只要她真的爱我就行了。……我觉得我特傻。后来我问过白云观的道爷,我手上的伤为什么就是好不了,一个小口子居然留下这么大一个伤疤,那道爷说我这伤是留在心口上的,好不了了。
    唐进伸出手来给我看,果然有一条显得很深的伤疤,绝对不像他讲的那样只是一个小口儿。
    我觉得我爱她就够深的了。好几回,我在北京、她在天津上学,夜里她给我打电话说她想我了,我就连夜开车去看她。到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了,我乐意,因为我想着她一睡醒就会看见我了。那时候她的手机费一个月就两千多块钱,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就这么聊天儿。她是个很任性的人,我几乎就是一直围着她转。曾经有一次,我到我们代理的那家美国公司的总部出差,打电话回来她说:“你回来吧,我特别想你。”我当时觉得男人挣钱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爱的女人快乐吗?自己的女人不开心,男人干什么事情都是瞎掰。结果为了让她高兴,我硬是缩短了行程、提前回来了。
    不管我曾经为她做过什么,她还是离开我了。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男人其实也是在意自己的第一次的。而且我以为有了钱就能保住感情,从她这儿,我知道不是这么回事。这半年来,我过着一种混日子的生活。有时候想想没有她也没什么关系,白天干工作,晚上喝酒、打桥牌,累了倒头就睡,起来又是一天,也挺好的。只是我觉得有些压抑,没有一个人能让我说说心里话。我相信缘分。这次去西藏,碰见一个喇嘛,他也跟我说,缘分这种东西是有始有终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终究要离你而去。我信。
    其实在感情上,我的愿望是很简单的,一个女人她爱我,好好地跟我过日子,平平静静最好,我们这种人,可能比任何人更看重真诚和信义吧,因为我们的世界里缺少这种东西。而且我觉得我非常传统,一个女人把她最宝贵的东西给了我,如果我亏待了她,她还能去找谁呢?可能这就是我为什么特别顺着她的原因。我做生意的时候碰见的女人多了,哪个都要比她漂亮,而且做什么都行。我自认我没有动过心。那些女人都是奔着钱来的,拿了钱就走人,可是她不一样。她知道我有钱、我们吃喝不愁,但是我究竟有多少钱、怎么挣钱她并不知道,我问过她,如果我是个穷光蛋怎么办,她说的话特别让我感动,她说她当医生、我当律师,我们一样能过得很好。可能所有的男人都这么想,全世界的女人都学坏了也没关系,只要自己的老婆是好人就行。
    到现在、她用的信用卡还是我的副卡、可以花钱但是不用存钱,我没跟她要。信用卡会到期,到时候我取消副卡就是了。房子也没有要回来。我不想要了。而且要是说有私心,在这套房子上我是有私心的。我相信如果她再找一个男朋友,她没法解释这房子是哪儿来的,除非她卖掉。而且她周围的人都知道这房于是我给她买的,别人的议论已经足够折磨她了,我用不着再要回来。可能这么想比较坏吧。
    唐进似乎认为自己很狡猾地笑了。
    我也不能老是当傻瓜。
    我说唐进你还是够傻的,卖了房子不是一大笔钱吗?他眨眨眼睛。
    我觉得我这人还不算不善良,她对我毕竟也有过真心,钱,也是她应得的。
    分手以后我也见过她,是在当代商城。我看见她的时候还走过去问她要不要钱。跟我一起来的人骂我“有病”,说要是有钱没地方花就替大家伙儿结帐吧。那天她的变化很大。头发烫了,还纹了眉毛。她原来是个从不打扮的女孩子,我曾经带她去首饰店,让她选她喜欢的首饰,她什么也不要。而且我喜欢长发的女孩子,她一直是直发的,她说过她不喜欢女人烫发。那天我知道我是真的“没戏”了。她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为了开始一种所谓的新生活,那么就一定是为了一个喜欢她这样的男人。
    唐进沉默地看着我,似乎在印证他的想法我是否认同。我讲了我从什么地方听来的一个细节,一对夫妻离婚很久,有一天他们在街头偶遇,双方都是一个人,但是丈夫从一个很细小的变化知道原来的妻子已经另有伴侣,我让唐进猜是什么。他笑着摇头。我告诉他,那个曾经的妻子的一双耳朵上带着一对名贵的CHANEL耳环。她的前夫是最讨厌女人在耳朵上穿孔的。唐进想笑但是没笑出来,他没有他自己设计的那么潇洒。相反,他的表情显得很不舒服,他说“深有同感”。又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他也要给我讲一个故事,就算是我们谈话的结束。
    我在你面前不胡说。这是一件真事儿。那时候我还小,十五、六岁的样子。跳伞队有男孩子也有女孩子,有一天一个外地跳伞队出了一件事,正在训练的一个女孩子因为伞包打不开摔死了。所有的人都认为是一场事故,女孩子太可怜了。结果就跟那个伞厂打官司,最后伞厂赔了一笔钱。这件事就算了结了。这些年不管我的生活怎么变化,我唯一没有离开的就是跳伞。前年,我很偶然地跟学员一起去了当年女孩子所在的那个跳伞队,大家要在箱子里放东西,人多、箱子少。我发现有一个箱子上全是灰尘,还上着锁。我让学员给撬开了,里面是一个小塑料包。我很好奇,打开一看是一个日记本。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很多年的一件事会在我这儿真相大白。日记是那个死了的女孩子的。伞没有问题,她当时是因为失恋自杀的。
    唐进看着自己手上的伤疤。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第一个看见这本日记的人、但是我偷偷地把日记本烧了,这样的事情还是永远没有人明白最好。我一直在心里把这当成是一个故事,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很怪,多好的人、多坏的人,都躲不过这两个字。
    唐进离开报社的时候已经是华灯闪烁的时候,他说他觉得心里坦然了很多,“没想到说话这么有用”。我问他有没有什么今后的打算,他想了想说:“我现在非常想到一个真正的贫困地区去做些什么,比如投资之类的,能帮助一些人应该是很幸福的,我的父辈就是这样做的,当然他们的方式跟我不一样,咱们现在不是叫做‘和平年代’吗?我觉得等着一个女人来帮着我花钱实在是太狭隘了,我不会再犯这种傻。”
    98年元旦后的一天,唐进呼我,我马上回电话,听起来他的精神很好,他说:“安姐,我明天要走了,到甘肃的一个县去考察,如果合适,我会选一个踉当地的经济条件相关的项目到那边去做,这是不是比给一个小学生捐一年的学费要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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