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三娘?”沈黎的表情微微一顿,这个女孩子她听乌蔹她们说起过,是顾韫手下年轻一辈中,能力仅次于和颐的女子。先前一直在青州,月前才被派往黎州做一方主事。不过这才多久,怎么又回来了。沈黎好奇的侧首看向身边的顾韫,原只是随意一眼,她的目光却突然滞了滞。
顾韫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她没有看错,那不只是出于意料之外的反应,她敢肯定有一层更深的含义在里头。只不过顾韫掩饰的很快,不过一瞬就收敛好了刚刚的失态。但也但正是这样,反倒让沈黎更加心生疑窦。
她将目光状若无事的收回,刚刚温热的手却有了些冰冷。她本就是心思重的人,这会见顾韫沉吟不语,心中更是不安。“世子,外头长乐还在等着您的回话呢。”
顾韫朝着百合摆摆手,“让她先安置,等我明日的传召。”他回过身,看着沈黎,如霜练一样的月光在他身后铺展开来,越发衬得玄衣如墨。“外边有些冷,容易可要再添件衣衫。”
沈黎怔怔的抬头望他,随即也跟着轻轻笑了笑。“没关系,我还好,不过司马姑娘连夜赶回,说不定是有要紧事,世子要不还是去看一看。”顾韫的心神明显被刚刚百合的话牵动,沈黎不愿他牵肠挂肚一晚上,干脆直接点了出来。
“容易。”顾韫的语气沉缓,却令沈黎的心头一窒。“我先前把黎州的一切都布置妥当,按理三娘应该没有理由回来。刚刚分神,便是在想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并非为了其他。”
沈黎叹息一声,拉过顾韫垂在一侧的手。“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去看看,免得耽误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顾韫还要分说,沈黎已经推他转身。“夜深露重,早去早回。”
顾韫走至阶下,仍旧回过头来叮嘱她。“我会很快回来。”
“好,我等世子。”沈黎也笑着应了。
顾韫转身去了前院,月光下仅剩梧桐跟二雪嬉闹追逐的声音。
青杏取了一件厚实的披风,过来给沈黎披上,又担忧道:“世子既然说了明日再见,夫人为何还要推着世子去前院。”
莺蓝几个也在一旁皱着眉,显然同时心有戚戚。
秋风从廊上垂挂的帷幔下刮进来,裹挟着泥土、水汽、枯叶、花香的味道。
梧桐从高架上朝着她喵喵叫了好几声,沈黎转身笑看过去。只见黑溜溜的小家伙舒展四肢,凌空朝她飞来。
青杏几个惊呼一声,就要上前挡在沈黎面前,却被沈黎抬手制止在了原地。
嘭,收拢了利爪的小家伙飞扑到沈黎怀里,用胖脑袋亲昵的蹭了蹭沈黎的下巴和面颊。
柔软而胖乎乎的身子,带着暖人的热意,沈黎温柔的摸了摸它的脑袋,任由它趁势将自己的头在她的手里蹭来蹭去。
青杏抚着胸口走过来,“刚刚可吓死奴婢了,夫人也是,这么高的地方,就任由它这样跳下来,要是爪子没收好,挂到了您怎么办。”
沈黎用披风将梧桐裹好,闻言笑着摇头道:“不会的,梧桐很聪明,绝不会伤到我的。”怕是看到自己不开心,所以特地丢了二雪飞过来安慰她的。
宠物如此聪明,主子却那么笨。
沈黎对着星光闪烁的夜空,无声无息的叹了叹。其实也是关心则乱,否则怎么会对方一个表情,自己就要揣测出无数深意来。
“莺蓝去把二雪抱出来,放屋子里去。”沈黎收回眺望夜空的眼睛,拢紧了怀里的梧桐,转身回了屋子。
青杏几个忙去抱起躲在木架小屋子里的二雪,一道跟着进了屋子。
书房里,此刻正灯火明亮,
顾韫面目冷沉的坐在书桌背后,下首跪着司马三娘和长安。相对于长安的面色苍白和惶惑,他旁边的司马三娘倒是显得十分镇定。只是紧抿着的红唇以及紧紧攥在一起的双手,显示了她内心的紧张。
“都起来吧,千里迢迢跑回来就是为了跪在这里不出声吗?”顾韫沉着脸道,
长安满脸愧意的抬头看顾韫一眼,又见司马三娘依旧笔直地跪在旁边,知道对方意已决,心下彻底失望,也不等司马三娘反应,朝顾韫磕了个头起身站到了长乐旁边。
司马三娘恭恭敬敬的给顾韫磕了个头,又朝着长乐跟长安看一眼,神色镇定的开口道:“属下有事想单独跟世子殿下详谈,不知世子殿下可否准允让长安、长乐两位兄弟先行回避一下。”
顾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角余光瞥见面色极为难看的长安,他心下一叹,面上更加冷了几分。“不必了,他们两个跟在我身边数年,不管何事,都没有隐瞒他们的必要。况且你们自幼一起长大,若有事他们二人也可帮上一二。”
司马三娘脸色一白,她的嘴唇倔强的抿了抿,见顾韫坐在案首一言不发,知道对方不会再改变主意。事情已然走到这一步,她反正早就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因此见顾韫不肯让旁边二人退下,索性也不再理会,只是端正地道:“属下请问世子殿下,我师父临终前是否有跟世子殿下要一个承诺?”
顾韫的神色彻底地暗沉下来,他看了眼面如死灰的长安,黑沉沉的眼睛在室内三人身上打了个转,随即道:“是。”
司马三娘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那如果属下想要向世子讨要这个承诺,不知世子是否愿意给?”
长安苦笑一声,旋即撇开头去再不看司马三娘的方向。
长乐疑惑地看他一眼,随即似乎从司马三娘的脸上领会到了什么,也是面色一沉跟着低下了头去。
纵然他已看出司马三娘的不妥,但是大家终究一块长大,世子性情如何,再没有比他和长安两个更为了解的人;此刻见世子脸色,自然已预料到三娘开口妄求的结局。为了全三娘脸面,他亦只得装作不再关注此事。
顾韫淡淡看她一眼,“你说。”语气疏离冷沉,早已不复刚刚的和煦。
司马三娘跟在顾韫手下这么多年,如何看不出对方态度的变化,可是她已无退路,倘若不行此道,心中那股怨恨如何能平。
“属下慕恋世子英姿,愿以蒲柳之姿自请入后院服侍世子和世子妃殿下;”
顾韫微微闭了闭眼,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觉得苦涩还是觉得失望;前世、今生他们都尽心尽力为了三娘打点妥当了,命运的轮回却不约而同仍然走到了这个岔道口。
“你可想清楚了,三娘。”顾韫揉了揉眉心,“有些事情开口了就不会有反悔的余地,你可仍要坚持刚刚的想法。”
“是,属下已经想的很清楚。反正世间男人泰半如此,倒不如索性跟在世子跟前,服侍左右。反正我知道,以世子的人品,总不会寡恩对我的。”被顾韫的目光看得慌乱了一瞬,但随即三娘很快便镇定下来。她静静地跪在原地,撑直着背与顾韫对视。
“你可还记得你去黎州前,我单独留你下来嘱托你的话。”
“属下铭感于心。”
“既是如此,为何还要选择这条路?因为徐桉负心与你,选了另外的官家女子,所以你就一定要报复回去吗?”顾韫站起身,冷冷的俯视着下面。“你真觉得坐到世子妃侧夫人的位置,你就有了报复的资本吗?”
三娘紧咬着唇,妙目含泪的看着顾韫,不肯回答他的提问。
“我不会应你这个要求。”顾韫冷冷开口道,
“世子,”三娘疾呼一声,往前膝行几步。“您答应过我师父的,您不能反悔。”
“我确实答应过大总管,一定会照顾好你。”顾韫不待她继续往下说,便接过话头道。“所以才会有你的黎州之行,也会在临走前特意嘱托你一番。不止如此,为了防你在黎州出事,我将三楼大半精英派去黎州暗中护你、助你成事。即便在青州这样关键的时刻,长安对你心有挂念,我便让他专程前去黎州守着。”
“三娘,你扪心自问。大总管去世后,整个鹤房,从和颐往下,谁能比拟你的特殊。枉我将你视为家人悉心照顾,却得你如此相报。但凡你有一份心在镇南王府身上,你就该知道,你刚刚的请求是何等的荒谬。鹤房费尽心力教导你们出来,是让你在情事上受了挫折就直接认输折戟的吗?”
顾韫的一双墨眸因为生气而变得得异常明亮,脸色更是难看得吓人,长安和长乐慌忙同时跪了下去。“世子息怒。”
“下去。”顾韫袍袖一拂,冷声开口。“自去找二爷领罚,若是想不明白自己心中的疙瘩,你就当鹤房白养了你这个人吧。”
司马三娘浑身抖颤的跪伏在地,因为过度哽咽,以至于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她的内心在此刻充满了难堪和悔恨,却又带着无限茫然,
顾韫走到门前,“长安,你也去二爷那里领五十鞭罚,以后若再理不清手上的事情,也不必来我跟前伺候了。”
“是,属下知罪。”长安磕头苦涩得应道,
顾韫再不做停留,自己取下一旁挂着的风灯,提着回后院去了。
院子里的大风鼓啸得越加厉害,刚刚满天繁星的夜空不知何时已经乌云沉沉,漫天飞舞的枯枝和落叶,彰显着一场秋寒深重的大雨正在裸露苗头。
顾韫的步伐越走越急,他想起刚刚容易的那个眼神,有一股不安正越见浓厚的从他心底深处升起。
梧桐院的灯盏在男主人归来后,渐次熄灭。而姗姗来迟的大雨,也在黑暗的夜空倾颓而下。
大雨伴随着狂风,击打在门窗、屋瓦上,让沉睡在噩梦中的人越发皱紧了眉头。
“夫人夫人,云州来信了。”
“怎么会这样,庄主身体一向强健,又是习武之人,怎么可能突然急病去世。”
“那个司马三娘听说是以前世子身边大管家的徒弟,一直深受世子及东院众人的看重。”
“再受宠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个侧夫人,如何敢对夫人如此无礼。世子也不管管,再这样下去,咱们梧桐院人尽可欺了。”
“不好了,夫人,小公子刚刚在外院骑马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来,当场就痛昏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夫人,您赶紧去前院看看吧。”
“娘亲娘亲,是不是真的跟她们说的那样。爹爹不喜欢我们,只喜欢那个司马夫人。”
顾韫的步伐越走越急,他想起刚刚容易的那个眼神,有一股不安正越见浓厚的从他心底深处升起。
梧桐院的灯盏在男主人归来后,渐次熄灭。而姗姗来迟的大雨,也在黑暗的夜空倾颓而下。
大雨伴随着狂风,击打在门窗、屋瓦上,让沉睡在噩梦中的人越发皱紧了眉头。
“夫人夫人,云州来信了。”
“怎么会这样,庄主身体一向强健,又是习武之人,怎么可能突然急病去世。”
“那个司马三娘听说是以前世子身边大管家的徒弟,一直深受世子及东院众人的看重。”
“再受宠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个侧夫人,如何敢对夫人如此无礼。世子也不管管,再这样下去,咱们梧桐院人尽可欺了。”
“不好了,夫人,小公子刚刚在外院骑马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来,当场就痛昏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夫人,您赶紧去前院看看吧。”
“娘亲娘亲,是不是真的跟她们说的那样。爹爹不喜欢我们,只喜欢那个司马夫人。”
起。
梧桐院的灯盏在男主人归来后,渐次熄灭。而姗姗来迟的大雨,也在黑暗的夜空倾颓而下。
大雨伴随着狂风,击打在门窗、屋瓦上,让沉睡在噩梦中的人越发皱紧了眉头。
“夫人夫人,云州来信了。”
“怎么会这样,庄主身体一向强健,又是习武之人,怎么可能突然急病去世。”
“那个司马三娘听说是以前世子身边大管家的徒弟,一直深受世子及东院众人的看重。”
“再受宠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个侧夫人,如何敢对夫人如此无礼。世子也不管管,再这样下去,咱们梧桐院人尽可欺了。”
“不好了,夫人,小公子刚刚在外院骑马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来,当场就痛昏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夫人,您赶紧去前院看看吧。”
“娘亲娘亲,是不是真的跟她们说的那样。爹爹不喜欢我们,只喜欢那个司马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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