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艾只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人陌生而又熟悉,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这个时候就有些闷闷的说道:“姐……你以前从未用过这种眼神看我。以前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你都会原谅我的。”
“所以以前的那个我死了。”
叶舒艾捏紧了拳头,语气有些复杂的问道:“那你想让我死吗?”
陆锦瑜摇了摇头。
那一瞬间,叶舒艾眼里浮现出了光亮。
是啊,以前无论她做什么,姐姐都会原谅自己的,因为自己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这一次,她就算恨自己,肯定也不忍心看她去死。
“姐姐……”叶舒艾张了张唇,她刚要求着陆锦瑜把她从这里带出去。
可陆锦瑜却先一步开口了,“杀人犯法,而且比起直接弄死你,我更想要让你生不如死。”
叶舒艾瞪大了眼眸,数字哎没办法把眼前这个满脸冷然的人,和自己记忆中一直疼爱自己的姐姐对上号。
她只能感受到,刚刚希望离自己那么近,可瞬间希望破碎,一切都消失了。
是啊,她都杀了姐姐,姐姐怎么可能还会原谅自己?
她已经三十多了,也不该怀着孩童那般的天真。
她也终究是没忍住,说了一句,“姐姐你变了。”
“你不喜欢我的变化吗?”陆锦瑜朝着她笑了笑,笑意不及眼底,“我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吗?”
“如果……如果我说我知道错了,姐姐你还愿意原谅我吗?”
“不愿意。”
叶舒艾眼里的光彻底暗下去了。
她苦笑着,沙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是,这一切是我自作自受,是我自寻死路。不过——”
“其实我一点都不后悔!”
“不管你是死还是活,我一直都很讨厌你!你不知道吧?其实从小,我就盼着你能从这个世界离开。”
陆锦瑜透过门上的口子,看到叶舒艾脸上的怨毒与狰狞,只觉得有些恍惚。
她的眼前忽地浮现出以前的场景,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记忆,又在一瞬间爬了出来……
有些东西,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已经是不在意的。
可那曾经一起度过的二十七年记忆,真的能全部被抹除了吗?
只有在站在自己曾经最亲的人面前,那颗跳动的心脏,才能告诉她,答案是——不能!
她终于忍不住了,“叶舒艾,你扪心自问,我这些年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小时候我们在福利院被人欺负,我就去学打架学本事,就算被人打得遍体鳞伤,我都要保护你。
后来得到好心人的资助,我们能够去上学。我拼命学习,拼命参加各类比赛,就是为了多拿点奖金。只是想着要是有哪天好心人不再资助我们,我至少还能有钱送你继续念书。
你的成绩普通,我为了能帮你补习,我跳级学习。就为了比你学得快一点,然后可以帮你补习。我高考的那一天,你突然吃坏了肚子。我放弃高考,送你去医院,全程陪着你照顾你。
后来,我为了能赚更多钱,让你上了大学也不至于生活费不够让人看笑话,我放弃了复读,进了娱乐圈……”
陆锦瑜说着,也是红了眼眶。
这些年,她除了对叶舒艾的恨,最多的是委屈。
她付出了那么多,怎么就养出了一个白眼狼呢?
叶舒艾没说话,她站在原地就像是呆住了一样。
她为什么会讨厌自己的姐姐呢?
就是因为小时候姐姐总是打架,院长阿姨在批评她的时候,也总会批评自己。每当姐姐打得伤痕累累的时候,其他孩子就会嘲笑她们两姐妹。
她一直觉得是姐姐一意孤行要像个男孩子一样打架,让她觉得丢人了。
可现在……
“你打架是为了保护我?你跳级学习,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比我聪明,而是为了能够教我课业?”叶舒艾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陆锦瑜,又忍不住要摇头,“不,你不会对我这么好的!小时候你扔过别人给我的棒棒糖,好心人给的钱,你也从来不让我碰,明明是想独占那份钱的。”
陆锦瑜的记忆一贯好,叶舒艾一说,她立刻能从脑子里回忆出这件事来。
她有些冷然的说道:“那棒棒糖是别人想要戏弄你,故意弄脏了给你的。你身体不好,吃了一定会闹肚子,所以我扔掉了你的糖。”
“那些钱呢?好心人是资助我们两个上学的,你为什么一个人拿两份?”
“你总馋嘴又喜欢那些没用的东西,钱是用来上学的。要是交给你保管,你早就把钱花了。而且那个时候总有一些打着收保护费名义抢钱的男生,要是把钱给你,你就会被他们欺负。可他们打不过我,自然是我保管那笔钱最合适。”
……
往事桩桩件件拎出来说,她们才发现彼此间到底有怎样的误会。
叶舒艾是为了抢叶锦瑜的未婚夫杀的她,可杀人的动机不仅仅如此,更来源于曾经的误解与嫉妒。
陆锦瑜这才知道,自己保护的妹妹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当年,让她耿耿于怀的那一场高考,更是她的好妹妹设计让她缺席,让她考不上大学的。
“叶舒艾,我从没想过你会这么蠢。”
“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没想到我自己会这么蠢,把最爱我的人弄丢了。”叶舒艾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可以说,今天的这番对话,打破了她长久以来的一些想法。
在说清楚之前,她还能装模作样,为了逃离这里求陆锦瑜帮忙。
可如今,她没脸了。
她更觉得自己可悲可叹。
她杀了爱自己的人,而自己爱的人却不顾夫妻情分将她送到精神病院来。
她的人生真的还有意义吗?
“姐姐你说的对,自己做的选择,就应该要学会承担后果。自己犯的错,也要想办法去弥补。可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弥补不了了。所以——”
“姐姐,我把这条命赔给你。”
叶舒艾也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了一把手术刀,狠狠的扎进了自己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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