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踏人间

    三四月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已经烟雨朦胧。
    点滴雨水滴答滴答地落在甲板上，奏起了一首不怎么规律的曲子。
    司徒轻烟躺在椅子上，舒服地深吸一口气。
    抬眼望去，整个西子湖都被烟雨所覆盖，仿佛是大自然给它穿了一件朦胧的衣服。
    司徒轻烟的眼中满是欣喜，不知道为什么，她最爱的便是雨天。
    那从天而降的雨水落在大地上，落在屋檐上，落在窗台边。
    纯粹的雨滴声，这来自大自然的美丽声音，在无数次的洗涤着她的心灵，使整个人的灵魂都在这雨中得到升华。
    “混球，你喜欢雨天吗？雨中的西子湖好美啊，我们以后还来好不好？”
    司徒轻烟转头看向苏千绝。
    “好啊，我也很喜欢这里，人们总道江南好，却是只有来了才能明白，江南水乡，的确美不胜收，和大雪山相比是不同的美。”
    苏千绝嘴角含笑，惬意地欣赏着朦胧细雨。
    “苏小子，你来自中原之外？”
    一直闭目养神的离陌阳开口说道。
    “嗯，我来自北域之外的大雪山。”
    苏千绝回答道。
    “难怪，你就像石头里蹦出来一样，突然在中原武林出现。”
    离陌阳若有所思。
    “哎混球，大雪山是不是很大一片啊？山峰是不是都与天齐高？中原之外是什么样的？”
    司徒轻烟突然起了兴趣，长这么大，她还没有出过中原地界，最远也就是去到了北寒。
    并且在哪里遇见了这个混球……
    “大雪山呢，只是统称，它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万里山脉。
    山峰确实很高，说那里是离天最近的地方也不为过。
    中原之外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我没去过其他三域之外。
    而北域之外，由于蛮族被迫退到大雪山的另一边后，寒玉关之外就是一片荒芜。
    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猎户村落生活着。”
    苏千绝耐心解释道，同时也回想着在雪山里的那些岁月，脸上浮现一丝暖意的笑容。
    “下次回去的时候，带我一起看看好不好？”
    司徒轻烟眼含柔情地看着苏千绝。
    后者闻言也是微笑点头。
    “苏小子，容老夫我冒昧问一句。
    这踏雪剑，你从何得来？”
    离陌阳一脸好奇道。
    “踏雪是晚辈下山时，师傅送与晚辈的。”
    苏千绝淡淡道。
    离陌阳双眼一缩，沉吟半晌，开口道：“那想必令师早已踏入道君之境了吧？”
    “算是吧。”
    苏千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山上那个老不死的到底是什么境界。
    见到苏千绝承认，离陌阳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那令师尊可否告诉你，为何广袤无比的中原大地，已经很久没有道君的踪迹了？”
    顿了顿，离陌阳继续沉声道：“老夫这些年来，除了北域之外，其他三域都有涉足。
    在中原之外，道君……不是传说！”
    此话刚说出口，苏千绝三个人都是目光一凝。
    “别看我们些老家伙在至尊榜上叱咤风云，出了中原，还是要低调做事。
    有些不愿面对的怂货，干脆就永远不敢走出去。
    所以老夫很想弄清楚这是为何，因此便主动走出去看过。
    却始终没有发现有何不同之处，反而，中原域外的灵气比起中原来说还要差上一筹。
    呵呵，而至尊榜上的有些人还在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是武道上的顶峰。
    一群井底之蛙，实在可笑至极。”
    离陌阳不屑道，完全不在意是否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苏千绝摸了摸鼻子，他在思考该怎么和离陌阳说，因为他此时也是一知半解。
    “背后的原因，师傅也没有详细与晚辈说，只是说，中原道君以上的强者踪迹不显，是因为……不敢进来！”
    苏千绝沉声道。
    “不敢进来……”
    离陌阳喃喃低语，却也是怎么都想不出是为什么。
    认真思考了半天，离陌阳无奈地摇摇头，索性不再去想。
    “算了，何必执着，或许等老夫破镜之时，再自己去弄个明白。”
    离陌阳看开一般随意说道。
    相反，苏千绝三人却不淡定了。
    “干爷爷，你刚才说……你要破境了？”
    路知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小心问道。
    “已经站到门口，就差开门了。”
    离陌阳语气平静。
    “嘶！”
    路知白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看向离陌阳。
    “怎么，很奇怪吗？”
    离陌阳笑道。
    “不是，主要连干爷爷你都到这一步了，那排在你前面的那七个人不也差不多，或是破境了？”
    路知白震惊道。
    “不一定。”
    苏千绝开口道。
    “呵呵，苏小子你说，怎么个不一定法？”
    离陌阳双眼微眯。
    “其实这个不一定，在之前，前辈您便已经提醒过我们了。”
    苏千绝眉毛一挑。
    “什么时候？本公子咋不知道？”
    路知白抓了抓脑袋，一脸疑惑。
    “前辈之前已经说了，至尊榜只是糊弄小孩子的东西，亏你还是风雨楼的少楼主。”
    苏千绝淡然说道。
    而路知白则是一脸尴尬，他意识中一直都以为至尊榜是真实的，第一就是第一，第二就是第二。
    虎父无犬子，父亲时常喜欢骗人，导致儿子给学了去，并且青出于蓝胜于蓝。
    他路大公子认真起来，连自己都骗……
    “没错，至尊榜十名以下，大概是真实的。
    而前十名，有三分是真，七分是假，只是依据每个人的以往战绩来大体排名。
    到了前十，哪个会没有一点杀招？大家都没有玩命打过，谁敢保证第九名就打不过第四名？
    只有前三才真正准确的，那三位在大宗师的领域里基本都已经走到了尽头，那道门已经推开了大部分。
    就算是突然说，他们现在已经入道归玄，我也不会意外。”
    离陌阳细心解释道。
    “原来如此。”
    路知白恍然大悟。
    “那请问前辈，要站在门外，是否需要先领悟天地规则？
    就像之前交手时，你能向天借力，以天地之威来压我？”
    苏千绝开口问道。
    “没错，所谓规则，即是天地间的道理和大自然的法则。
    人力有穷，天威难测！
    天地之间有着许多道理，无论你悟出那一道，都可以感悟规则，明白如何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借用它的力量。
    我那点滴力量，算不得什么天地之威，你不顾压迫，依然能行动自如。
    只有从悟道出神到入道归玄，达到道君之境后，方可拥有独属于自己的道之领域。
    在这领域内，自己便是绝对的主宰者，自成天地，掌握一切！”
    离陌阳淡淡说道，双眼中带着一丝向往。
    “那我该如何去领悟天地？”
    苏千绝若有所思，继续问道。
    离陌阳沉吟半晌，对这路知白与司徒轻烟说道：“你们两也一起认真听，对你们悟道出神也会有所帮助。”
    两人均是神色郑重的竖起耳朵倾听。
    离陌阳起身走进雨中，数不清的雨滴自头顶落下，离陌阳没有运转气息展开防御，而是任由细雨绵绵，撒落全身。
    离陌阳伸出手掌，滴滴雨水溅落在掌心。
    “这雨自天上而下，撒落大地，结合联系起来，这便相当于每个人不同的人生。
    有的雨滴落在山顶上，被土壤吸收消化，它的人生便结束了。
    有的落在半山腰的枝丫上，它所经历的过程又会比落在山顶上的要长一些。
    而有的而落在山脚下的小池塘里，继续以水的身份活下去。
    与上面两者对比，它又比它们好上许多。
    这便相当于人，那个出生到死去的际遇都会不同，所经历的自然也就不同。
    而撒落在大地的雨水被土地吸收蒸发后，又重新化为雾气在天空中凝聚，再次化作雨水滋养大地。
    这个便又是一个新的人生。
    人乃万物之灵长，是最能感受世界道理的存在。
    道能包容一切，小到花花草草，大到阴阳五行，无所不道。
    你懂了，自然也就成为了自然的一部分，从而借助它们的力量也就顺理成章。
    明白了吗？”
    离陌阳微笑看着这三个后辈，眼里满是二十多岁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