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之外

    对于曲长国的暴露，向北已经不觉得意外，已从自己跟罗雨辰到凤凰小区调查举报信事件时，他就已经开始怀疑曲长国。因此，这段心理建设的过程并不短暂。
    向北想要弄清楚的，无非这么几点：曲长国为什么派自己去调查骆河村事件？为何写那些举报信害自己？又为什么要跟骆景晨勾结，他与骆河村的征地项目到底有没有利益关联？还有周雪岑跟诺一，两人的死跟曲长国有没有关系？
    疑问太多了，以至于向北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头疼病每发作一次，他的情绪就愈加暴躁。
    还是转移话题吧，让肿瘤君休息一会儿。
    “罗方伊的事情怎么样了？”向北忽然想起来，自己答应罗雨辰的事情并未兑现，他忘记了要去开导和安慰罗方伊。
    “忘了告诉你了，哈哈，”提到罗方伊的事情，罗雨辰似乎很有兴致，“她又可以去上班了。”
    “哦？没有处分？”向北不太相信，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就这么过去了？
    “没有，很顺利。害得我担心这么多天，没想到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向北有些诧异，他想到了自己当年被整的惨状，真的是不到最后不罢休。现如今是怎么了？这可不是北江晚报社的一贯风格。难道是换了画风？
    “向北，你这话提醒我了，一会我去商场给她买份礼物。另外再买点肉、买点菜，整点好酒，晚上加俩菜，全家庆祝一下。”
    当然，这样的消息让罗方伊也难以置信。经过这几天难熬的日子，她几乎就要放弃，而经过深思熟虑后，那份辞职报告也渐趋完善。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戏码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堪比重金打造的热播宫斗戏。
    自己写检讨书，张智尧调整岗位，离开采编。说白了，就是不让他干记者了。这是几个意思？犯错的明明是自己，张智尧充其量只是一个垫背的。最终的处罚结果却反了过来。该不会是天公的雷劈错了人吧？
    女人的内心戏往往要比男人丰富。罗方伊很快在心中形成了几个猜测。第一，报社高层英明决定，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必要上纲上线。第二，张智尧主动顶包，以自己的牺牲来保全罗方伊。第三，有人从中作梗，拿张智尧替自己背锅。
    无非只有这三种可能。至于前两种猜测，概率几乎为零。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第三个猜测：有人拿张智尧替自己背锅。这个人是谁呢？为什么要保护自己？
    罗方伊猜不出答案。她的性格有很多90后的共同标签：既然猜不出，那就不要想了，还是先是将这个意外的好消息先是告诉哥哥罗雨辰吧。
    罗方伊将消息告诉罗雨辰，她以为对方会喜出望外，没想到对方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哦，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到底是不是亲哥哥！罗方伊将电话重重挂掉。还不如师父关心我。她决定再给向北打电话报平安。
    这时候电话响了。
    “罗大美女，恭喜啊！”是胖冬，这么欠揍的语气，她这辈子都不会忘掉。
    “恭喜？有啥可恭喜的？”
    “当然是你重返报社了！要不然，中国又少了一位杰出的新闻工作者。”胖冬将罗方伊一顿夸赞。
    他怎么知道我恢复工作的事情？就连自己也才是刚刚收到消息不过十分钟。这小子，果然是神通广大，难道他在报社有耳目？
    “胖冬，你咋知道的？我好像还没告诉你吧？”罗方伊反问。
    “嘿嘿，我胖冬是谁啊！上接天气，下接地气。没有我不知道的。”
    真是越夸越嘚瑟，越嘚瑟越胖。
    “胖冬，你太不地道了。上次从邑州回来，你吭都不吭一声，自己偷偷回来了。压根不拿我当朋友！”罗方伊觉得必须给他敲敲警钟，年纪轻轻的，不能养成坏毛病。
    “美女，这你就冤枉我了！就是因为我拿你当朋友，才不告诉你的。算啦，说了你也不懂。这样吧，周末少阳传媒的帅哥天团要聚餐，大家都出席，你也亮个相呗，”胖冬发出了邀请贴，“当然，也是为你重回报社举行的庆祝宴。”
    还算小胖子讲义气，没有忘记我。说起创业帮的聚餐，罗方伊也意识到这一年来大家聚少离多。确实需要聚一聚增进感情了。
    “你们一个个都是大忙人，我闲得很，罗总一句话，我肯定出现。”罗方伊开玩笑道，“到时候谁是C位？”
    “当然是你了。你是天团永远的C位。”
    女人都喜欢被夸赞。罗方伊听完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等等，胖冬还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恢复工作的？
    罗方伊的这个问题让胖冬顿时变得沉默。他似乎在组织一个听上去说得通的理由。
    “这个……”一向伶牙俐齿的胖冬，此时竟然变得吞吞吐吐。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胖冬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行啦行啦，不愿意说拉倒。”罗方伊反而打断了他的话，她此时太兴奋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的心情。
    胖冬见状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恰好此时大友和黑头也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方伊，我不跟你说了，一天忙碌的工作又要开始了！”胖冬挂了电话。
    相比于刚创业时动不动就狂躁和发脾气，如今面对每天千头万绪的工作，胖冬越来越得心应手，很多事急不得，也不敢急。因为一旦急躁起来，多数时候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说，胖冬不是不想发脾气，而是没办法。他如今才体会到当皇帝的痛苦，每天面对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已经不再是享受，而成了一种工作，痛苦的应付。
    “黑头，你先说。”胖冬让大友先坐在一旁等着。
    黑头倒不避讳，毕竟都是创业帮的兄弟。
    “冬子，这是社会招聘的两个候选人资料，都是个顶个的牛人。我专业找高级猎头挖来的！”黑头说道，“一个是一家公司的前高管，提出年薪50万；另一个是从海外一家公司回国，要求年薪80万。”
    胖冬瞥了一眼材料，放在桌子上，看材料太占用时间，倒不如让黑头自己来说。
    “差这么多？你觉得哪个更合
    适？”胖冬问道。
    “我通过视频跟海归面试了，口才很棒，连我都被他忽悠住了。至于另一个前高管，有些木讷，寡言少语。我都搞不懂他是怎么当上高管的！”黑头将两人分析了一遍。
    “他们的履历呢？都看过了？”
    “嗯，海归的履历看不懂，都是外国大学和外国公司，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那个前高管的履历也蛮不错的，在几家大企业工作过，经验丰富。”
    “大友，你过来。”胖冬没有接住黑头的话茬，而是把大友叫到身边。
    “查一下这个海归的履历，看看他读书的高校和就职的公司情况，”胖冬说道，“我们招聘的原则就是找能干、实干的人。咱们不是机关单位，不需要找一个会演讲会忽悠的。当然，也许这个海归很厉害，为了不错失人才，你再把这人调查一下。很多时候，猎头公司指望不上。那帮人，两头吃！”
    黑头的智商不亚于胖冬，甚至在很多方面比他还要机灵。很显然，从胖冬的言语之间已经听出了他的倾向：前高管似乎更靠谱些。
    而且，不靠猎头靠自己，也是间接对黑头工作的不认可。
    胖冬的决定让黑头一阵失落，他忽然发现，自从两人因为员工猝死的事情大吵一架后，彼此越走越远，分歧越来越大。
    “冬子，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忙去了？”黑头语气低沉。
    胖冬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黑头，别忘了周末的聚餐！”大友提示道。
    黑头点点头，悻悻离开。
    “大友，你有什么事？”胖冬问道。
    “冬哥，罗方伊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胖冬调侃道，“还有我胖冬搞定不了的事吗？放心吧，都解决了！”
    “那太好了，这周末聚餐的氛围就完美了！”大友咧着嘴，嘿嘿一笑。
    “没错，我跟罗方伊说了，周末聚餐也是她的庆祝宴。”“好的，我再给会所安排一下，把现场气氛搞得热烈些，”大友忽然变得很神秘，“冬哥，我有新发现！”
    “啥发现？”
    “还是那张照片，就是跟曲长国频繁见面的神秘人！我知道他是干嘛的了！”大友说道。
    胖冬看着他夸张的表情，感觉有些好笑，这小子现在怎么这么八卦？都说了不让他查，还非要查，倔驴一头！
    他又想起了黑头的改变。这些年，时间在变、环境在变，创业帮的人也在变，有的人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奇怪。
    胖冬不知道，这个天团哪天会不会解散，即便是有那么一天，他也没别的办法，他不是万能的主，唯一能做的，是尽量维持这艘船不断前行。
    想到每个人都在变，他心里忽然紧张起来，在别人眼里，自己是不是也在变？也在变得陌生，变得奇怪，变得不可理喻、独断专行？倘若真是那样的话，就太恐怖了。
    饭团探书
    少阳传媒这艘巨轮才刚刚启航，不能这么早搁浅！是不是应该考虑新船长的人选？万一自己哪天忽然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