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

    “妈，我真的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您就别操这个心了行吗？……您什么时候去见苏叔叔啦？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呢？……您真的是我妈吗？您怎么一天一个想法啊？这不像您的作风啊？……这太突然了！……我当然喜欢她，我也没想过跟别人结婚，可是现在结婚不是添乱吗？……您真的准备让我坐轮椅举行婚礼啊？……您您您……”
    推门回病房的时候海正宸似乎是在和廖翌汀通电话，鲜少见的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电话那头的廖翌汀说了句什么，他无奈的挂断，摇着头叹着气把电话放在了一边，一脸的哭笑不得。
    看到苏清涵进门，他问道：“回来了？她找你有事？”
    苏清涵不答话，使劲吸吸鼻子左看看右看看四下嗅了嗅，一脸的纳闷。
    海正宸奇怪的问她：“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
    苏清涵叹气，极为失望的指责道：“也没闻到花香啊，怎么就这么能招蜂引蝶呢？你们真的七年都没见面了吗？怎么好像我第三者插足一样！不痛快，太不痛快！”
    “你想到哪去了？不过是个七年没见的同学而已。”
    苏清涵看着那盆蝴蝶兰，也不问海正宸的意见，抱起来直接扔进洗手间去，出来的时候义正言辞的说：“那花儿不是喜欢湿润的空间吗？多适合呀！”
    他笑了笑，也不多加指责，反倒很赞同似的点了点头。伸手把她拉进怀里一把抱住，下巴蹭在她的颈肩处，略微有些胡茬刺着她的侧脸，很认真的说：“我啊，就只想对一个女孩儿好。带她吃好吃的，玩好玩儿的。宠着她，像孩子一样。她画画的时候安安静静的陪着她，她高兴的时候可以对着我又蹦又跳，她哭的时候可以靠在我的肩膀上。她找不到工作就在家专职给我做饭洗衣服，找到工作了我就去接她上下班。我受伤了她煲汤给我喝，她病了我会照顾她。牵着她的手慢慢变成白胡子老头，一起种种花养养草。别的女人怎么样啊，跟我都没关系。”
    苏清涵温温顺顺的窝在他怀里。他的胳膊从她的腰后伸出来抱住她，双手抓住她的手在她身前交握。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从他的声音里听得出他的郑重和认真，知道他是在为和朱灿灿的过去以及刚刚的那通电话解释，感觉很窝心，感慨道：“这些事看起来好简单的，可是好像又很难。”
    因为未来太久，不可预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她曾经非常非常渴望一份安宁，一份矢志不渝的爱情，一个永远不会变心的男人，可是这才过了多久，她就开始害怕恐惧到只愿意抓住现有的每一刻。
    海正宸侧身，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涵涵，你还没正式毕业呢。等这边的事情忙完了，双方家长慎重的见个面，然后我们再谈结婚的事情好吗？一生一世长长久久，不应该急在一时。”
    “谁急了！你爱结不结，关我什么事？”苏清涵嘟囔着，催着他结婚的好像不是她吧？这话说的跟她恨嫁似的。虽说她一早打的注意就是和他谈个恋爱然后火候到了直接结婚，但是那也是一两年三五年之后的事情了，她还没到嫁不出去着急的时候吧？
    海正宸低笑了几声：“是我急了，家里人也急了。怎么不关你的事？婚礼没新娘可不行。”
    “新娘哪……是谁不是谁还不一定呢。她说我配不上你，海家也不会认同我。”苏清涵似抱怨似撒娇的说。
    “是我结婚，又不是海家结婚。我还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呢。我上大学的时候，你小学还没毕业，我上初中的时候你连路都不会走吧?好在等再过四五十年以后，我们都变成老头老太太，也就看不出来什么般配不般配了。”
    “……”有这样安慰人的吗？
    海正宸深思，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刚刚妈妈打电话过来就是说这件事，前几天报道的事情我们还没谈，突然又说趁着她和爸爸都在，先把Z城的婚礼办了，省的回首府以后来回跑。”
    说完，他瞄了一眼自己的腿，苦笑：“我总不能真坐轮椅结婚吧？哪有这么丢脸的新郎？”
    苏清涵皱皱鼻子，不以为然道：“最丢脸的是新娘好不好？”
    海正宸有些意外，刚到Z城见到云岩和涵涵之后，爸妈的态度也不是这样的。海正宸看的出来他们不赞同涵涵，所以将错就错的让云岩得意了几天。没道理才过了这么几天，连和涵涵正式见面都没有，就催着他结婚啊？这实在不像是他们的行事风格。
    这些话当然不会说给苏清涵听，海正宸只是在心里细细思量了一会儿，没什么头绪，想起来朱灿灿的来访，话题又转了回去：“你忘了告诉我她找你什么事了。”
    苏清涵很随意的回答：“她让我离你远点，我让她离你远点。两个女人嘛，能有什么话谈？”
    难不成还交流一下对同一个男人的恋爱心得？
    “就这样？”
    “我又不是犯人，你干嘛呢？就算我是犯人也轮不到你审讯啊？”苏清涵不乐意了。
    海正宸眉间有些疑虑，苏清涵越是不愿意说，越是遮拦，他就越是觉得危险，于是好言哄劝道：“涵涵乖，小脾气真愁人，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虽然是老同学，但是她的性格有点……睚眦必报，斤斤计较，你会吃亏的。”
    苏清涵咬唇，犹豫了很久，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问他：“那你知道上次青花瓷发生的事和她有关吗？”
    海正宸没说话，苏清涵就知道答案了，她的情绪很低落，环着她的男人在同一时刻感觉她整个人都泄了劲，有气无力的靠着自己。
    苏清涵的声音很小，细细的，很委屈的样子：“你明知道有她在幕后指使，还对她笑，像是旧情难了的老朋友，怪不得她有恃无恐的威胁着让我赶紧滚蛋。女人果然是要先自重自爱才会有人尊重有人爱。她拿那天的监控视频威胁我，我真的差一点就滚蛋了。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他们每个人都要高高在上的告诉我我应该做什么？凭什么谁都想安排指挥我的人生却不管我的意愿？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有平静的生活，真的这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