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陌上尘

  “可是，今是大年夜。”陌桑吞吞吐吐，“吃团圆饭的日子，又不是家什么人……”
  “很快就是。”叶尘薰笑眯眯地，“爸妈恨不得现在就作他们的儿媳妇！”
  “美死！”陌桑习惯性地踹他脚，“还没有向求婚呢！”
  “的意思是，如果向求婚，就会答应？”叶尘薰看着，眼波流转。
  “讨厌！”陌桑回敬他重重的拳。
  “秦陌桑，怀疑有暴力倾向！”他捂住胸口，眉毛皱成团，“个好像有遗传，为后代，得重新考虑下们之间的事！”
  陌桑抛给他个卫生眼，心里却很不服气：为什么他搞怪的样子也么帅？
  遗传基因真的很重要吗？开始怀疑，陈伯陈伯母都长相平庸，却把他生得如此帅气逼人、玉树临风！两老都循规蹈矩，他却如此鬼马，诡计多端，都不像他们的儿子。
  陈伯陈伯母见到陌桑就眉开眼笑，热情得让受不。
  “小秦，坐啊！阿薰，快给小秦泡茶！”
  “小秦，喜欢喝什么汤，伯母马上给煲！”
  “小秦，喜欢吃苹果，还是雪梨？阿薰，给小秦削水果！”
  ……
  时间，陌桑成万千宠爱集于身的公主，而叶尘薰倒沦落成仆人。
  “爸妈，们也让喘口气行吗？”他忍不住抱怨，“到底们是的父母，还是的？”
  “呵呵，都样！都样！”陈伯笑哈哈地，“小秦很快也会叫们爸妈，对吧？”
  陌桑脸皮再厚，时候也挂不住。急得从沙发上站起来，双手乱摆：“陈伯，种玩笑不能乱开的……”
  “怎么是开玩笑？”叶尘薰把握住的手，“趁着爸妈今高兴，咱们就成全两老，把亲事给订吧！”
  陌桑突然明白过来，人为刀俎，为鱼肉，整个鸿门宴啊！
  叶尘薰，竟然给来招？想逼婚，门都没有！狠狠地踩他脚，转身跑进他的卧房。
  猛地把门关上，听见叶尘薰在外面大叫：“秦陌桑，们还没有结婚，就进洞房啊？”
  “阿薰，少贫嘴！”陈伯母笑着阻止他，“人家小秦会不好意思！”
  “会不好意思？？”他撇撇嘴，“放心，人家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就是青梅竹马的好处！他们早就知己知彼。在叶尘薰面前，不用掩饰，不用做作，不用伪装淑，可以素面朝，可以不顾形象，吃饭狼吞虎咽，走路健步如飞，敢在他面前流口水打饱嗝，顶个鸡窝头穿睡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知道，些都吓不跑他。他们看到的，都是最自然最真实的对方。
  样想着，也不禁眉开眼笑。将身子靠在门上，抬眼便望见墙上的照片。
  陌桑走上前，伸手轻轻地触摸。
  照片上的叶尘薰，从高中时的英俊小生，长成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
  正是遗落的段时光。好遗憾，在最美好的青春岁月，没有参与……
  望着那些照片，揣想着高中和大时的叶尘薰，意气风发、神采飞扬而夺目璀璨。
  青青子衿，悠悠心。纵不在，子宁不嗣音？
  如果，和叶尘薰从来没有分离，是不是就不会有祝采茴？
  祝采茴，陌桑不愿提起个名字，对于和叶尘薰的过往，依旧无法释怀。
  就像顾楠，无法把他从自己的生命中剔除，因为他陪起走过怅惘而繁盛的青春。
  陌桑无法忘怀那些岁月，无法忘怀他的每个眼神，温柔的、忧郁的、沉默的……深深地喜欢他，却始终无法爱他。
  吃过晚饭，陪两位老人看春节晚会。坐在沙发上，叶尘薰直抓着陌桑的手，让觉得温暖安全。
  就样吧，辈子……
  正暗自感慨，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怕打扰老人看电视的兴致，将铃声设置成静音模式。
  掏出来，看看号码，竟然是顾楠的！他们已经许久未联系过。
  陌桑拿着手机，跑到阳台上。
  “喂？”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低声问，“顾楠吗？”
  “是！”屋外寒冷干燥的空气中，顾楠的声音沉稳而清晰，“陌桑，新年快乐！”
  “也快乐！”从暖气房里跑出来，的嗓音有些颤抖。
  “生病？”他敏感地问。
  “没有。”陌桑心里动，他还是样关心。
  “不在身边，注意保重身体。”完，对方将电话挂。
  “喂！”还有好多话想问他，电话拨过去，却只能在忙音中怏怏挂断。
  电视里突然传来欢呼声。
  12的钟声响起！顿时，四周铺盖地的鞭炮炸响，震耳欲聋。
  陌桑用手捂住耳朵，往屋子里逃，头撞进叶尘薰的怀里。
  抬眼的刹那，正好有烟花腾空而起，将个世界照得璀璨明亮，也照亮他英俊逼人的脸颊。
  “陌桑，爱！”叶尘薰，吻上冰凉的嘴唇。
  他终于出来！陌桑感觉有温热的液体蔓延出眼眶。
  “也……”话未出口，手机再次震动。
  重新拿起电话，是条短信：“陌桑，得到想要的幸福吗？”
  得到。顾楠，谢谢！
  陌桑深吸口气，泪水顺颊落下来。
  刻，的心里藏着那么多的爱，那么多的愧疚。爱有多深，愧疚就有多深！
  陌桑收到封情书。
  是平生第次收到异性的情书，立刻兴奋得两眼放光。
  老开眼，终于有人发现的性魅力！拿着那个信封左看右看，虽然上面的字东倒西歪的，有对不住观众，但确实是写着“秦陌桑”三个字。
  匆匆地拆开信封，两页纸，如假包换的封情书：
  “秦陌桑同学，好！
  是对仰慕以久的位生。第次在新生文艺晚会上见到，那偏偏风度就让着迷，如痴如醉……”
  陌桑匆匆地读下去，看到最后句：“如果愿意，今晚七在校园后面的枫树林见面。穿深蓝色牛仔装，戴眼镜，左手拿本《知音》。”
  么神秘，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落款是“化学系1998级二班骆阳”。骆阳？印象都没有，只是个路人甲！
  中午在食堂，陌桑向顾楠发牢骚：“封情书，看三遍，都搞不清楚他是怎么喜欢上的。”
  “实话，长得还算耐看，脑子也比较灵光，有孩子给写情书很正常啊。如今的大学校园，到处都是寂寞的生。”顾楠埋头拨弄着餐盘，将陌桑碗里的肥肉挑出来，全都扒拉在自己面前。成嚷着要减肥，看到肥肉就腻歪。
  “怎么不见寂寞啊？”陌桑笑着，“除，身边个生都没有。”
  “就是因为在身边，其他生才不敢接近，以为名草有主。”
  “哟，好像是破坏的行情？以后离远！”陌桑准备抛给他个白眼，孰料抛过头，抛到对面桌上去。
  看到叶尘薰和祝采茴，两人有有笑兼眉目传情。
  陌桑像吃只苍蝇样难受，匆匆低下头，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怎么？”顾楠背对着他们，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没什么。决定赴晚上那个约会。”完，蹭地站起来，往食堂门口走去。
  “还没吃完饭呢！”顾楠端着碗追过去，路过叶尘薰身边时，才突然顿悟。他提高嗓音：“陌桑，等下！”
  听到陌桑的名字，叶尘薰蓦地抬头，将目光移过来，也收敛脸上的笑。
  韩琛撞撞他的肩膀：“今采茴过生日，晚上们去歌厅为庆生吧？”
  “要去去，晚上没空！”他没好气地，盖上饭盒，脸凶狠模样。
  “吃错药，火气那么冲！”韩琛回头向祝采茴抱怨。
  “学生会要筹划校庆的活动，阿薰今晚确实有事。”祝采茴伸手拉他，依然巧笑嫣然，可那瞬间，他分明捕捉到眼中闪而过的黯然。
  晚上七，陌桑准时出现在校园后面的枫树林。
  傍晚时分，花前月下，温柔的夜风，双双对对的人影，满溢的情丝。
  看着那些粘在起的情侣们，陌桑突然觉得，校园的爱情其实很简单。起吃饭、自习、逛街，些肉麻的情话。偶尔拥抱，或者接吻。
  但些，不是想要的爱情。
  陌桑自知不是什么绝世美，或者惊世才。只是个甫入大学的新生，姿色平平，表面上通透开朗，骨子里缺少安全感。
  初中时读太多的言情小，那些“王子与灰姑娘”的浪漫爱情让目眩神迷，所以直心向往之的，是那种能让怦然心动的人。
  结果，遇到叶尘薰，爱情却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只有在小和电视剧里，才会有那些优秀得要命的主角，莫名其妙就爱上个无是处的灰姑娘，然后进行匪夷所思的恋爱。
  现实中的剧情，王子是配公主的，而灰姑娘总是被“青蛙”慧眼相中。
  但“青蛙”也有爱人的自由，也有为爱情忧虑忐忑惆怅激动甜蜜的权利。所以，绝对不会嘲笑他“自作多情”，反而要循循善诱，教导他如何获得孩子的芳心。
  远远的，就看见个生迎面走来，深蓝色牛仔装，无框眼镜，左手高举着《知音》……所有特征都符合，就是他！
  “喂！”陌桑跑过去，拦在他面前，“是化学系1998级二班的骆阳吧？”
  生红脸，腼腆地头：“秦陌桑，好！”
  年头，居然还有会脸红的生！陌桑冲他笑笑，然后抖出那封情书：“个是写给的？”
  骆阳再次头，紧张得有结巴：“看，有什么想法？”
  “的情书写得实在太烂！”陌桑展开那两页纸，指着第段，“秦陌桑同学，好……称谓后面要用冒号，不是用逗号，们在小学就学过，是信件的最基本格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