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婚

    所有人忙活的一下午，简简都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
    哪怕是寻常的搬家安顿，也许在她眼里也是一件充满新奇的探险之旅吧。
    总之，在回程的时候，她疲倦不堪，打了几个哈欠，由着颜如舜哄着哼了几首歌，就在婴儿安全座椅里睡着了。
    辛微扬一直沉默着，此时突然开口：“舜舜，我想好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就不生二胎了。”
    “嗯？”颜如舜愣了三秒，思路才转圜过来，“难道你一直在想这件事？”
    这一下午，她的思绪早就转移到梅白身上，心里尽唏嘘感慨好友的命运多舛了，要不是辛微扬冷不丁地提起来，她恐怕得等晚上才能再想起这件事了。
    “嗯。”辛微扬微微叹气，“我想好了，妈要是有意见，我去跟她说，你就不用管了。”
    这个结果当然很好，但是之前一直在她和婆婆妈之间摇摆不定，这半天的工夫怎么突然就拿定主意了呢？
    颜如舜很好奇：“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连戚晴都在劝我生呢，你怎么反而不想生了？”
    辛微扬把稳了方向盘，眼盯前方，沉吟着说：“我觉得戚晴说得有道理，生孩子需要你很多的牺牲，而且还给你带来很多的压力。你也不是没有理想的人，没道理让你无谓的承受这些。”
    他的语速很慢很稳，如同他驾驶汽车的方式一样，不玩心跳，只求心安。
    颜如舜却听得心里开出一朵花来，但她故意绷着脸问：“说得好听，其实你只是不想我生了孩子以后撂挑子，把二娃交给你照顾吧？”
    “绝对没有……”辛微扬飞快地想着，要怎样才能把自己的心意剖白给老婆看。
    颜如舜已经倾身向前，靠在了他的座椅旁，对着他的耳朵暧昧的吹气：“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想因为生二胎影响老婆我在床上伺候你吧？”
    那调调让骨头都酥了，辛微扬面色微红的辩解：“哪有这种事……再说，在床上是谁伺候谁啊。”
    她直接忽略后半句，笑嘻嘻地追问：“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只能是你心疼我了，对不对？”
    对这个问题，他还能说什么？当然只有点头的份。
    她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既然老公这么心疼我，那今天晚上老公你就陪女儿睡觉，让我歇一歇，行不行？”
    典型的得寸进尺！
    辛微扬差点儿就踩刹车了，忍了忍：“不是有咱妈吗？”
    颜如舜跟他说心里话：“这几天我仔细想过了，我们不能老靠着父母，得慢慢独立起来，不然他们总觉得我们离了他们就不行，又或者觉得他们付出良多，所以他们就有权对我们指手画脚。长此以往，家事易乱啊。”
    这是在说他妈吧！
    不过他妈确实总想让他俩按照她的想法行事，经常叨叨得他都觉得头疼。如果这么做能让他妈少说两句，倒也不是不值得，只是……
    辛微扬皱眉：“可是，这个跟晚上我去陪-睡又有什么关系？”
    颜如舜挑挑眉毛：“我觉得我们可以从晚上自己照顾简简做起，对吧？”
    然后就变成他的事了？
    辛微扬嘴角抽搐。
    颜如舜嘻嘻一笑，立刻补上一句：“放心啦，不是把这件任务就交给你了。咱们轮流来，我担任主力，你偶尔替换一下，让我能喘口气就行。”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不答应么？
    然而仔细想想，她不过是趁着他心疼她的机会，挖了个坑给他跳。嗯，说不定还是早有阴谋呢。
    他干嘛要中她的美人计啊。
    辛微扬觉得自己就是自作孽，不由深沉地叹口气：“哎，孔夫子说得真是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啊。”
    颜如舜“诶”地扬了一声，眼睛瞪得老大：“你什么时候学会《论语》了？”以前，他可只会前半句的。
    辛微扬无语：“你天天在家里循环播放，连睡觉的时间都没落下，我就是想不学会也不可能啊。”
    哦，对，这家伙一向过目不忘、过耳成诵的。
    咳咳，没想到娃还没学出师，倒先把老公给培养出来了。
    颜如舜嘿嘿笑着拍他肩膀：“辛大教授，我有预感，你会因为文武全才而留名青史的。”
    “多谢，不过我用不着了。”
    “用得着，用得着。”颜如舜眼神闪烁着，“来来来，让我来测试一下天才的能耐。咱们来《论语》接龙吧。”
    “什么？”
    “一人一句，谁接不上谁今天晚上做饭洗碗全包。”随后，她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开始，“为政第二，子曰：为政以德——”
    辛微扬皱了皱眉，没吭声。
    她撒娇的推了他一把：“来嘛来嘛，反正现在也没事。”
    辛微扬承受不住，口气立刻就软了：“我开车呢。”
    “又不影响你说话。老公，亲爱的，人家最爱你了，mua——”试试死缠烂打对烈男有没有用。
    辛大教授终究拿自家老婆没办法，只好无奈开口：“譬如北辰——”
    “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子曰：诗三百——”
    ……
    颜如舜一边接着龙，一边心头暗爽的想：很好很好，就是这样。以后只要有机会，就让他这个当爸爸的在简简面前跟她玩《论语》接龙，简简耳濡目染，说不定一开口就是“子曰”也说不一定呢。
    哼哼，哪怕这个当爸的总说不知道怎么教育女儿，到底还是让她找到了打开方式。
    嗯，要不要考虑逼他把经史子集读个遍，再来背给女儿听呢？
    完全可以考虑！
    以后慢慢把他的父爱培养起来，从洗澡、陪-睡开始，到睡前故事、到做作业、到陪玩……最后悄咪咪的收获绝世好爸一枚。
    哇，完美！
    她心里暗暗打着算盘，满眼都是光明前景。
    然而，正应了那句老话：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首先陪-睡就很不顺。
    辛微扬倒是老老实实地准备陪一回女儿，然而简简不合作，一听说今晚换成爸爸照顾自己，立刻哭着闹着远远爬开，直奔妈妈而去。
    颜如舜哄了半天，简简却越哭越大声，两个小脸蛋简直要滴出血来，仿佛爸爸是来抢走她的大坏蛋似的。
    无奈，颜如舜只好妥协，和辛微扬一起陪着女儿睡在床上。
    在黑暗中躺了一小会儿，辛微扬突然觉得没对：“既然你要留下，那我还呆这儿干嘛？要不我还是回主卧那边，正好也看看书。”
    颜如舜气不打一处来：“你好意思溜啊？要不是你以前总不陪女儿，简简怎么会闹死闹活的不要你？你必须留下来，和我一起多陪她一段时间，让她慢慢接受你。不然，你继续这么下去，当心以后女儿长大了不认你！”
    辛微扬却不担心：“她不认我还能认谁？”
    “哼，你以为我要给简简找个继父很难吗？”
    “唔，应该不容易吧。”辛微扬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我不说女人二婚不好找，但像我这么支持你、对你又没有太多要求的老公，应该是难得一见的吧？”
    这个倒是实话，要不是他默默地支持她做全职妈妈、码字写，她可能也坚持不到今天这一步。
    不过，眼下正是斗嘴的时候，颜如舜偏不认账：“你哪有支持我？让你给女儿陪个睡，就像要了你老命一样。”
    “这个……至少我从精神上和金钱上都很支持你的，对吧？”
    精神上……颜如舜当没听见：“说起金钱呢，你当初承诺我每年给二十万到四十万的教育费，我怎么没见着？”
    辛微扬冤死了：“我工资卡都给了你，你还想怎么样？”
    有这工资卡，别说二十万、四十万，就是多一倍都有了。
    颜如舜忍着笑：“问题是我现在发现，所有的早教都我自己做了，压根就没用到你那笔教育预算金。你这支持等于白支持了。”
    “那不等于我没支持啊。”
    “可以约等于了。”
    “诶，你这是耍赖，不能这么算啊……”
    两人正拌着嘴，简简突然咯咯咯的笑出声来，还乐呵地在床上打起滚来，好像get到了爸爸妈妈打情骂俏的点似的。
    辛微扬大为惊奇：“她不会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吧？”
    “难说。”
    “我的天，简直成精了……”辛微扬啧啧感叹了一句，而后一本正经地问，“也许我该考虑现在就教她量子物理学？”
    颜如舜发出嘘声：“算了吧，你先把陪-睡这件事搞定再说，孩子不跟你亲，你想教什么都不可能。”
    调整过后的陪-睡方案获得了颜父颜母双手双脚的支持。
    女婿毕竟不比女儿，日日夜夜呆在一起总会觉得不自在。再说，为了帮女儿照顾外孙女，老两口连自己的家都照顾不到，而且本来悠闲的退休生活也被完全打乱，他们还是会觉得心累来着。
    本来还指望岳母把活抢过去，结果一看岳父岳母都是如释重负的样子，辛微扬顿时觉得，颜如舜的这个决定确实很有先见之明，不然等岳父岳母忍无可忍发作起来，岂不又是一场家庭灾难？
    这么一想，辛微扬倒也就很顺利地进入到新的生活节奏之中。
    白天颜父颜母过来帮忙做饭带娃，颜如舜与辛微扬就各自忙自己的工作，等到晚上，两人就接手女儿。老一辈和小两口每天都各有喘息的时间空间，除了辛微扬之外的三人都觉得没有多疲累了。
    辛微扬也觉得这样做并不是没有好处。
    至少，到了晚上，家里只有颜如舜、女儿和他在，感觉放松了许多，也可以放心大胆地跟老婆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了。
    正当小两口都开始适应这种生活状态的时候，生活却又横生变故，让人措手不及。
    这天，颜父颜母没有露面，而是打了个电话：“舜舜，这段时间恐怕我们都帮不了你们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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