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第33章


哪怕我们其中任何一个去了天国也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在一场用爱情作为赌注的轮盘里,我们输给了命运。
  看到萧成的一刹那,我失去了站立的力气。雨水顺着头发滴下来,我浑身冰冷,额头滚烫,心撕裂地疼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发抖。
  萧成什么也没问,给我换了干的柔软的睡衣,帮我吹干头发煨了姜汤吃了退烧药,我就那么昏昏沉沉地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我一会儿看到飞驰而来的车灯,一会儿看到小兵诡异的笑,一会儿看到很多很多的小鬼,一会儿又看到小兵很悲哀的让人心痛的神情,看到他对我悲哀地笑着,他说,冰蓝,是不是只有死亡才能证明我对你的感情,我开始心疼,他又说,哈哈,心疼了吧?我就是要让你心疼。很多的卡车从四面八方向我冲来,到了跟前又烟消云散,变成很多很多的小兵,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悲哀地看着我,有的在冲我咆哮。
  蓝蓝,醒醒,蓝蓝!萧成把我从梦魇中摇醒。我扑在他的怀中不停流泪。
  我怕!是的,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害怕失去亲人,失去爱人,失去朋友,害怕生老病死,害怕孤独,害怕面对小兵。
  不怕,乖,有我呢,不怕。萧成轻轻拍着我。
  萧成,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么?
  嗯,不会的,我永远在你身边。
  我不停地哭不停地哭,在哭泣中渐渐睡去。
  好些天没有去上班,头昏昏沉沉的,打不起精神来。我开始思索生与死,忽然觉得,爱与恨在生死面前居然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蓓蓓说,感觉好点就出去走走,别生个病搞得跟失恋一样。
  我笑笑,想问她有没有去看看小兵是不是还好,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干吗要关心他?想着他邪恶的笑,又开始生气。
  蓓蓓,你说人为什么活着?
  哇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沉?生存,还是灭亡,这是一个问题。蓓蓓夸张地说。
  我白了她一眼,跟泡在蜜罐子里的人根本无法进行深入讨论。
  不会吧?我看你真的是发烧不轻啊,蓓蓓摸摸我的额头。
  算了,不跟你说,没有共同语言。
  得,还认真了,不过严肃地说,我认为是为了爱与被爱。
  真是个幸福的丫头啊!
  你不也一样。
  我笑笑,没有说话。
  冰蓝,蓓蓓认真地看着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没告诉我?
  没有。别瞎敏感啊。我闪烁其辞。蓓蓓也不再追问。
  忽然间,我觉得孤单,灵魂深处,非常非常的孤单。
  我想起了卓,那个一句话就能击中我内心深处,让我流泪的男子,他曾说,我们都是孤独的孩子,一路寻找,充满期望,最终却还是孤独,这样的灵魂注定是孤独的。
  我们是两个太过相似的人,乐观的悲观主义者,相信宿命却又不甘承受。注定在一次一次的跌跌撞撞中探求生命的终极意义和那难得的一丝快乐,坐在自己结成的茧中抽丝。
  那时候他对我说,所有的一切到头来都是空。我并不能理解。
  他说像我们这样悲观而又多愁善感的人,注定是离快乐很远的,即使快乐也会充满悲情主义的色彩,爱情是这类人一生都在研习的课题,功名利禄全可以抛开,只有情关难过。卓说,别看你表面看来野猫似的性格,内里却是林妹妹的骨子。
  我从来对他把自己看成林妹妹的骨子而嗤之以鼻。
  现在,我开始去学着慢慢体会他所说的话了。似乎不无道理。
  打开电脑,我开始在网上乱翻。很久以来我离开了BBS,离开了所有的网络聊天工具,离开了我所熟悉的一种生活。
  忽然一个小测试跃入眼帘——看看你是金陵十二钗里的谁?
  呵呵,真是想曹操曹操到。毫不犹豫地选了起来。答案却下了自己一跳。
  林妹妹的性格完全印证了宝哥哥的那句“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她冰雪聪明,诗词妙语手拈来;她敏感多疑,曾因为宝玉的丫头误了为她开门而悲吟《葬花词》;她为了爱情柔肠寸断,泪终不干。如果你选择了这个选项,首先恭喜你了,成为了《红楼梦》的女主角,也是千千万万人为之心动的。不要因为自己的幻想而嫌弃自己的能力,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需要宝姐姐凤姐式的人物,也不能却少林妹妹,因为你存在的真性情是再高超的语言技巧无法衡量的,做一些自己爱做的事。也许你会得到自己的成功。
  果真,是林妹妹。
  打开与卓共同的日记本。很久都没有来过了,卓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已是两年前了,日记本上写着:我希望你能幸福,尽管这幸福不能由我给予。
  我又开始流泪,很多很多的泪。
  我在日记本里写到,卓,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可是,你说,我会幸福么?会么?
  隐身登陆上QQ,好多好多的留言,有些我已经不记得是谁了。
  卓的绿色青蛙头依然挂在上头。我点开,写下卓,犹豫了一下,又关掉了,连同关掉了电脑。我的生活已经够乱了,不能再乱下去,不能了。
  可是心里很烦,只有卓,能够让我在烦躁的心绪中平静下来。会不会有一天,我们只是朋友,只是可以通过网络互相说话互相安慰的朋友?
第二十四章 内心的挣扎
  我说:这么多种可能性,不能一一尝试,真是可惜。怎么走都会觉得遗憾。忽然觉得人生像铺在面前的一张纸,上面有很多的点,我开始在点间连线,我是个贪心的人,想要连遍所有的点,结果纸面变得很乱很乱。
  卓说:所以要舍得丢弃。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是啊,有舍才有得。那么,我该如何舍如何得呢?
  萧成躺在我的身边,轻轻环着我,让人觉得温暖。也许人们需要的就是这么一点点可怜的温暖,我们都太冷了,在人生的路上,我们需要结伴同行。
  萧成说,冰蓝,没有人强迫你,不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我看着他,笑了,然后闭上眼睛,留恋着那一点点的温暖,不知道有眼泪流出来,直到嘴角有了咸咸的滋味。
  把头埋进萧成怀里,咬了咬嘴唇,不要哭,人这一辈子总要遇到这么几个人,最爱你的,你最爱的、最合适你的却不是最爱你的也不是你最爱的,又有多少彼此相爱的人能够功德圆满呢?有些感情可以埋在心底,偶尔想起来,心里痛那么一下,可是那不是生活的主旋律。人一定要懂得珍惜,珍惜现在所拥有的,毕竟没有东西是永恒的啊,冰蓝,你该是多么庆幸,遇见了萧成这样爱你的人,补回了从小到大所有欠缺的关怀,上帝永远是那么的公平。
  我抱紧萧成,似乎在害怕所有的人都会在一夜之间离我而去。
  上岛咖啡的大沙发里,蓓蓓把自己埋进去,快乐得像个天使,一脸幸福。
  小妞儿,又思春呢?守着个大帅哥还不够啊?
  胡说八道什么?蓓蓓嗔怒。你过来,过来!
  干什么?我一百个不情愿。
  过来嘛!告诉你个秘密。
  切,我撇嘴,什么跟什么,还弄得神秘兮兮。
  绕到蓓蓓身边坐下,她把我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感觉到了没?感觉到了没?
  我睁大眼睛望着蓓蓓,我要当干妈啦?我要当干妈啦?
  蓓蓓看着我使劲地点头使劲地笑着,笑成了一朵花。
  我要当干妈啦!我要当干妈啦!我站起来不停地跳着。两个人把手紧紧攥在胸前闭着眼睛使劲地激动地摇着,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声,很久了,我和蓓蓓没有这样开心过了,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一激动就会两个人就会攥成老鼠样发出稀奇古怪的声音。
  很多人看过来,我们两个吐了吐舌头,乖乖坐了下来。又有眼泪挂在了眼角,最近特别容易流泪。
  多久了多久了?
  才两个多月。
  我趴在桌子上,又开始甜蜜地乐。
  看你那小样儿,好像是自己要生了一样,快点快点,老大不小的了,要抓紧啊,下次见萧成要好好教导他,革命工作不能耽误。
  哈,谁像你们那么高效率啊。
  再说,咬死你!
  我以后要生至少三个孩子,多开心啊,家庭嘛就应该是大家庭,中国一向都是大家庭主义的。
  哈,哈哈,什么时候这么传统啦?要么不生,一生生那么多。
  一个孩子太孤单了,蓓蓓,你不知道没有兄弟姐妹的感觉,真的是很孤单。
  其实我也差不多。
  不一样的,你还有小兵,怎么说他都是你哥哥,你们都是血脉相连的。
  一提到小兵,我的心又开始疼。
  我看着蓓蓓,与小兵那么相似的眉眼,早该看出来的啊。蓓蓓,你和小兵的眼睛都像爸爸。我的鼻子开始发酸,眼泪又掉了下来。我想起了那个还没有成形的孩子,也许他们也有着小兵一般的眉眼。
  蓝蓝,你和我哥哥之间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他一定不会甘心的,他是不是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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