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选修课

所谓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在我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自从吃了徐子杰请客的那盘“极品”炒牛河，他就开始在我的公寓随进随出。
    “你又来干什么？”
    “咦？我不是请你吃过极品炒牛河了吗？哎，最多今天再请你吃极品蛋炒饭。”
    结果徐子杰每次都会自动带着他的极品系列上门，当然，事先我是不会得到任何通知的。
    憋了太久，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老喜欢到我这里温书？”
    “方便。”
    瞪着徐子杰，我急火攻心，差点当场像黛玉妹妹那样一口咳出血来。
    “铃……”门铃依然响得很悦耳。我很茫然，除了徐子杰这个常来常往的不速之客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在夜深人静来拜访我，不过听说这区治安不太好……
    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小姑携着一股香风冲进我的客厅，还没站稳就一把拉住我的手。
    “佳宁，这个月底……”
    “小姑！”我快速打断她，这么晚风风火火赶到我的公寓，小姑想说什么我也猜到三两分。
    徐子杰拍拍裤子从地上站起，收好茶几上的教课书，吊梢眼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说：“我肚子饿，去买方便面。”
    我点点头，在他身后把门关上。
    我递给小姑一杯热咖啡，和她并肩坐在沙发上。为了应付徐子杰刁钻的贵公子口味，我对冲泡哥伦比亚咖啡越来越有心得，只是摔碎了仅有的两只马克杯，现在只能用一次性纸杯喝咖啡。
    “佳宁，你一个人还好吗？”
    我轻轻点头，转过头看着小姑：“这个月底，什么事？”
    “你爸他……和胡霏霏结婚。”
    手中的纸杯轻颤，我努力用平静的声音问：“西式中式？哪天？”
    小姑从手袋中拿出一张请柬，放在茶几上，轻叹了一声，陪着我沉默。
    我打开请柬，那上面没有我的名字，我想我的名字也不可能出现在被邀请的宾客名单上。
    “大概没有人希望我出席吧……”我轻叹。
    “佳宁……”小姑握住我的手。
    我苦笑着叹口气：“无所谓了，我知道有这么回事就好了。”
    送小姑出门，才打开门就看见徐子杰正斜依在门口，彼此都被吓了一跳。
    “我刚买好方便面。”徐子杰冲我扬起便利店的塑胶袋。
    我把他让进门，陪着小姑走到楼梯口。
    “那个男孩子不错，很帅而且也很懂事。”小姑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说，“你的眼光不错。”
    我无力地笑笑，懒得再反驳。
    回到公寓，我接过徐子杰手中的泡面，烧水煮面。虽然我是个标准的厨房白痴，但让徐子杰泡面都属于糟蹋粮食，那是会遭天遣的。煮好泡面，我和徐子杰坐在餐桌的两头，吃着各自碗中的面。
    “哇！你煮面的时候放了什么？！”
    徐子杰只尝了一口，就“呸”地一口全吐了出来。
    我茫然地看看冲我瞪眼的徐子杰，又低头看看面前碗中的面，努力回想刚才自己煮面的时候往里面放了什么。水？面？还有……呢？我想不起来了，从送小姑出门开始，我就处于梦游的状态。
    “扑簌－－”眼泪成串成串地落进我面前的碗面中。
    “怎么了？我只是觉得味道有点怪，没说你煮面难吃的意思……”徐子杰冲到我面前。
    泪眼朦胧之间，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很难得听到他这么慌乱的声音。
    “我爸……要结婚了。”摇摇头，我苦笑，哽咽着修订自己的说法，“不……是要再婚了。”
    徐子杰蹲在我面前，他宽厚的肩膀看上去很有诱惑力，我轻轻将额头靠上去。
    忍了太久的泪不听话地倾泻而出，我将脸埋在徐子杰的颈窝间，不停抽泣，隐约间感觉徐子杰的手轻柔抚过我的头发。
    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泪差不多流了一年的份，估计自己的眼睛一定肿得像个核桃，我鸵鸟地不敢抬头面对徐子杰，从没试过会在人前失态，何况还是徐子杰。
    “你刚才说……”
    “我刚才说了什么？”我猛地抬起头。
    糟糕……刚才哭得太专心，说了什么自己完全没印象。
    “含含糊糊的，没听清。”
    我松了口气，在徐子杰直视的目光下，脸颊的温度迅速升高，我避开他清朗的目光，却看到他米色的毛衣上，已经沾满了我斑驳的泪痕。
    “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我嗫嚅着小声道歉。
    徐子杰侧头看看自己的肩膀，宽容地笑笑。
    “没关系，合用的话，这个肩膀借你靠一辈子也没关系。”
    一辈子？
    我虚弱地笑笑：“你的笑话不好笑。”
    因为，我怕自己会把玩笑当成真。
    十二月二十八日，宜嫁娶的好日子，陆家在中心区最好的酒店大摆酒席，庆祝陆达仁先生的梅开二度，相信没有人会发现席间少了陆家大小姐。而那天，我借回一大堆笑片，准备翘课一天窝在沙发里看碟。
    门铃响，进来的又是徐子杰。
    “我带了极品牛肉面。”
    我窝回沙发里，抓过徐子杰递过的碗，毫无形象地狼吞虎咽。
    “明天你又考哪门？”
    “啊？”他撇了我一眼，说，“噢……医用化学。”
    我斜睨他一眼：“好像你上星期刚考过吧？”
    “呃……段考嘛。”
    他抓起我扔在茶几上的碟片盒，看了看，说：“哎……这片子不错，我也想看。”
    “你不是要段考吗？”我关了影碟机，站起身，“客厅让给你。”
    徐子杰一把抓住我的手：“你……没事？”
    “我该有什么事？”我挑眉反问。
    事实终是事实，就算我现在痛不欲生跳楼自寻短见，也不能影响正在举行的婚礼。我痛苦得死去活来，平白让亲者痛仇者快，何必？
    徐子杰讪讪一笑，放开我的手，低头吃面。
    哼！段考？故弄玄虚！我明明记得把那张请柬扔进了废纸箱，什么时候不小心被他看见了？
    我白他一眼，不点破。坐回沙发，重新打开影碟机，继续看我的片子。
    徐子杰坐到我身边，将一个纸盒推到我面前。
    “送你的。”
    今天不是我生日，也非农历西洋节日，干嘛平白送我礼物？
    我侧过头，看他一眼：“无事嫌殷勤，非奸即盗。”
    “喂！打开看看啊！”
    考虑了三秒钟，我动手开始拆包装。再损他就太拿娇了，不可否认，徐子杰会送我礼物还是让我心里甜滋滋的。
    拆开纸盒，里面赫然是那对我曾经看中的小熊对杯。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目光从对杯上移到徐子杰脸上，胶着上徐子杰的目光，那其中流动着异样的光彩。
    对杯？难道他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为什么送我这杯子？”我轻喃，语气中不小心流露的期待熨红了我的脸。
    “我……上次打碎那两个杯子也算是因为我，应该赔你两个。”
    徐子杰的回答如一桶冰水将我从头到脚淋透。我早该知道，对于徐子杰，我不该有任何期待！
    我迅速移开目光，站起身拿起对杯。
    “谢谢，我拿去厨房放好。”
    我刚转过身，就被徐子杰握住手腕，他猛一用力，我跌回沙发中，被他困在扶手和他之间狭小的空间中。
    “谁说两个都是送给你的？”
    徐子杰摩挲着我手中粉蓝色的那只杯子，他的手指无意间拂过我的手腕，我的脸红得像要着火。徐子杰一只手臂环过我的腰搭在沙发扶手上，他和我之间的距离近得我害怕他会听见我如雷的心跳。
    这个距离，我是不是可以有所期待？
    “这个杯子，是我留给自己的。”徐子杰轻声呢喃，突如其来的亲昵气氛，让我快要晕倒。
    一人一个，配成一对？
    我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看着徐子杰近在咫尺白皙俊俏的脸，他的表情、他的眼神都我从未曾见过的，那其中，是不是也有一丝期待？感觉徐子杰的呼吸就在我的唇边，他的唇几乎已经碰到我的，我终于明白，原来，有所期待的，不仅仅是我。
    我微微挣脱后退，眨眨眼，问：“什么意思？哪有人送礼还收回一半的？”
    往日那些毒牙厉齿、冷嘲热讽、调侃奚落，徐子杰他耍了我太久，这最后关头，如果不扳回一成，我岂不是将来都要被他吃得死死的？
    他果然愕然一楞，眼中的神采突然黯淡，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难道真的是我平时玩得太过，活该报应？”
    一丝坏坏的笑爬上我的嘴角，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想我此刻一定笑得很像这只坏坏的狐狸。
    徐子杰像抓住了犯错的小孩，又气又好笑地叫道：“啊！你耍我？怪不得我说肩膀借你一辈子你说我开玩笑，送你杯子你又问我什么意思？！”
    我何其无辜？前一次我真的以为他在说笑，谁让他对我一直恶形恶状，害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是不可能中的最不可能。
    “我还是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决定装傻装到底。
    “你……！”
    徐子杰猛地凑上前，嘴唇覆上我的之间，我听见那句我期待的话：“我喜欢你！”
    －－明天的太阳会不会真的从西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