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夫当道

    这人怕不是个神经病吧。
    “沙斌。”靠在窗框上的少年淡定的开口自我介绍，随即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俯视着我好一会儿，“我认识你这张脸。”
    我被他逼得步步后退，他忽然俯身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是汐。”
    “是，她是汐的外甥女。”暮夜枭已经到了我身后，少年身型瘦瘦小小的，在我身后莫名的阴冷。
    “林汐？”我微微皱皱眉，“林汐跟介灵真的有关系？”
    暮夜枭把沙斌推开，将我拉到一边，“是，她是掌门的师傅。”
    等等，这关系网有点混乱，我得捋捋，林汐是我的一部分，林墨瞳是我哥，也是介灵的掌门，然后林汐是老哥师傅，他们俩都在我体内，一个林汐意境跟我融为一体了，换句话说我做了我哥前世的师傅？这关系有些忒乱了。
    我晃了晃脑子，不行，我头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林汐是你们前掌门。”
    “汐是前掌门的朋友，也同样是介灵重要的朋友。”暮夜枭回答道。“怎么？这些她都没告诉你吗？”
    我盯着他看了一眼，“你知道的挺多啊，听外婆说你是哥哥捡回来的，为什么对前掌门的事也那么熟悉？”
    “听说的，”暮夜枭扭头坐在了刚刚小乔坐过的地方，小乔也跟着坐了过去。
    “呵，难怪你不知道，”我低着头轻声笑着，往后轻轻一靠想靠着楼梯，却猛的一晃，倒进一个软软的肉墙，我赶紧刹住，扭头看去，是刚刚那个说我臭的，呵，嫌我臭你到我后面干嘛？离我远点啊。
    “你好像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啊，有关于他们那个时代的事，”他轻声笑着问道。
    我赶紧退到刚刚沙斌呆的那个窗口学着他的样子靠在窗框上，顺便看着外面的情景，随时找机会逃跑。“林汐在被交给我奶奶之前，就被下咒抹去了记忆，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然后就被你们的掌门托付给了林家。”
    “汐失了记忆？”沙斌皱皱眉，“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林汐是我的一部分，”我翘着二郎腿看着外面，外面一片灰蒙蒙的，看起来不像是现世了，也就是说现在这是那个暮夜枭创造的一个私立空间结界，如果找不到阵眼根本走不出去。
    这下连暮夜枭都是一脸的诧异，“你说什么？”
    “林汐是我前世分裂出来的一个单独意识体，在我前世死后一直在人间行走，前段时间被你们代掌门，就是我外婆的地心火给融合在一起了，换句话说，我也是林汐，只是因为她的记忆丧失导致我也无法窥探她在人界的那些记忆。”
    一群人面面相觑，如果是真的，那眼前这个女孩就真的太可怕了，她小小身体里寄存着两个属于介灵的魂魄，而就像暮夜枭说的，她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同意，”沙斌点头说道。
    “我也同意，”小乔也点了点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我愿意效忠于你。”
    我忍不住笑了，“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从来没有是答应要做你们的掌门，”
    暮夜枭皱皱眉，“事到如今了，你还不愿意接受你的宿命吗？这是你的命，你应该清楚得很。”
    我一个瞬身到了他面前，“我不承认，我不同意，我不答应，天都不能逆我。”
    “我想听听你的理由，”暮夜枭问道。
    “我只有一个问题，”我坐在沙发上，“现在的介灵，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暮夜枭猛地一愣，小乔赶紧开口，“当然是创造一个阴阳平衡的世界，介灵存在的本身意义就是介于万灵之间，去制约，平衡。”
    “但是介灵现在做的是什么？”我看着她，反问道，“我只看到了你们在做两个字，复仇。为了四十多年前的那场百人战复仇。这就是介灵的意义吗？”
    “难道我们被害成这样，四十多年都只能躲躲藏藏的，这笔帐就能算了嘛？”他怒吼着。
    我看着坐在楼梯上的男人，“哥哥是极善，推行的是大善之举，介灵明明有不熟任何组织的实力，为什么会如此凄惨，因为哥哥到最后一刻都坚守着介灵的意义，坚守他的极善之道，这就是后果。介灵的存在本就是不合理的，如果不能把这种不合理变为合理，那所有的后果都是你们应该承担的，你们当初加入介灵就应该明白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早就知道后果是这样却还是要加入介灵，那就不要妄想报仇，这不是介灵存在的意义。”
    这话说得有些白莲花太好心了，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有些结果明明早就清楚，如果不是接受了何来什么复仇呢。我知道那种恨，那种痛，但是这就是介灵所要承担的。
    屋子里安静的有些过分了，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世界，“我知道你们躲藏在这里很难受，也知道你们心里的恨，但是如果复仇能让你们痛快，那你们就去做吧，只是那样的介灵我不需要，也同样不需要我。”
    “那你说要怎么做？如今道门无夜跟妖灵馆已经对我们虎视眈眈，就算不报仇，那我们就这么再次被剿灭吗？”沙斌手指紧紧的捏着一个高脚杯，杯子瞬间被捏碎了。
    “介灵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也不仅仅是你们看到的那样而已，”我不打算跟他们多少关于介灵的事，或许我明白为什么哥哥要投身在杨家，如意双生，阴阳两洐，杨家双生子一善一恶，善者感化世人积德行善，恶者惩恶除魔，以身承受世间所有的罪恶，而我就是那个人，一人之身，来承受所有的罪恶。“介灵的罪恶，我来承担。”
    “你要做什么？”沙斌猛地起身看着我。
    “介灵不应该这样躲躲藏藏，你们没有做错事，介灵也没有错，为什么不敢正大光明的站在这个世间告诉所有人。”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而剩下所有的事，我来面对，这就是我作为恶者应该要接受的，只要你们放弃仇恨，继续坚守介灵。我愿意做介灵的掌门，并且以我自己的方式，来让介灵真正存在于这个世间。”
    暮夜枭沉默了一下，“我会说服他们的，”随即，他冲着我张开手，手心是个玉色令牌一样的东西，“这是属于你的，都灵王的令谏。”
    “都灵王？”那是什么？“介灵掌门的别称吗？”
    “可以这么说，但是他还有另一个称呼，就是，阳界阎罗。”暮夜枭将令谏交到我手上。“阳界阎罗也叫，都灵王。”
    我瞪大了眼，这是在开玩笑的吧，都灵之战，都灵王，阳界阎罗，介灵掌门，这四者，是一个意义？“阎王大人……”所以，这就是阎王大人为什么一定要我成为介灵掌门的原因。
    我摇摇头，“还不是时候，等我们双方达成协议的时候吧。”
    暮夜枭却忽然将令谏塞到我手上，“做个交易吧，等你真正的做介灵掌门的时候，就会知道，林泽去了哪里。”
    爸爸？我抬头看着他，“爸爸也跟介灵有关？”
    “在你成为介灵掌门的那刻，你会明白的。”暮夜枭收回手，随即伸手推了我一把，“现在，你该回去了。”
    一个恍惚间就已经回到了刚刚的街道，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的街道，手中还握着那只令谏。
    我把令谏带回了当铺，然后拿出账本记录了一下，这个东西不属于我，所以就当是典当物好了，但是价格呢，写多少合适，我咬着笔头思考了一下，然后在账本上写下了一个我对这令谏的材质定的价格，这起码是战国古玉了，值不少钱。回头如果他们要拿回去，我也能赚不少一笔了。
    记好了帐，我小心翼翼的找了个盒子把东西放起来，又贴了一张黄符封印。
    “你在记账？刚刚有生意吗？”凌歌从后面走出来问道，手里端着一份点心。
    “嗯，”我应了一声，把迅速把盒子收起来，随即看着他手上的点心，我记得他是不吃甜的。
    “隔壁大婶送来一袋葡萄，我做了葡萄蛋糕，给，”他伸手把蛋糕递给我。
    原来是给我拿的，我接过，蛋糕还是热的，显然是从烤箱里刚拿出来的，还带着葡萄的葡萄的香气。
    我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看着账本，凌歌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我庆幸我在账本上记得的战国古玉，否则就凌歌一定追问。
    “你刚刚回地府了？”凌歌忽然问道。
    “嗯？怎么了？”我没有正面回答。
    “没有感觉到你的气息，”凌歌回答道，“没事就好。”
    这么说来暮夜枭那个结界就等于另一个独立的小空间了，这样对于未来的一场战役，也多了一层胜算。“嗯，发生了一些事，不过没什么大事。都已经过去了”
    凌歌忽然顿了顿，忽然明白了什么，他轻声叹了口气，“你去介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