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到天荒地老

    “菡菡，菡菡，有没有看见我的菡菡……”女人急急的说着，她撑着无神的大眼睛，张着干裂的嘴唇，使劲摇晃着陈默菡的双肩，“告诉我，她去哪里了？”
    女人忽然变得有些歇斯底理。
    陈默菡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伸过来，用力拂去了女人的扣在陈默菡双肩上的手。
    秦落凡将陈默菡扣进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手抬起覆盖在她的眼睛上，沉声道：“我们走！”
    说罢，不给陈默菡开口的机会，搂了她大步转身离开。
    “秦落凡，她是谁？”陈默菡拂落了的手，扭头看向身后。
    秦落凡的手再次覆上她的眼睛：“不认识！”
    “不认识你紧张什么？”
    “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
    这话似乎很有道理。
    可陈默菡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个白衣女子，明显是上一次突然出现并抢她包包的那一个，而父母墓碑前的百合花，明显是她放下的！
    她是谁？
    一个大大的疑问再次在心里涌起。
    “菡菡，菡菡，你在哪里？”身后的女人失声痛哭了起来，“你去了哪里？妈妈好想你！”
    陈默菡顿住了脚步，心里面莫名涌起了一股酸楚的感觉，让她感到非常非常的难受。
    “秦落凡，人把手拿开，好吗？我相信，她不会伤害我。你没听见吗？她只是在找她的女儿！她好可怜！她既然在这里出现，那么，说不定她的女儿已经……”
    陈默菡说不下去了。
    她忽然想起去年她怀了孩子之后，却不得不将孩子打掉的时候，那种心痛的感觉。
    她是打了胎，而身后这个女人，是直接没了孩子，她的痛，一定比她大得多！
    秦落凡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的站着。他的一只手，仍然覆盖在陈默菡的眼睛上。
    身后，依然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不知怎的，陈默菡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一热，瞬间就有了泪意。
    她吸了吸鼻子：“少爷，我们帮帮她，好不好？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帮她找到女儿。少爷，对不对？”
    身旁的秦落凡眸光一沉，随即冷冷的说道：“默菡，我做不到！”
    “秦落凡，你当真这么无情？她看上去真的很可怜。”
    “默菡，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有很多很多。你能帮得了多少？况且，”秦落凡顿了一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身后的女人，哭声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低，可她的声音，却一字不漏的传入了陈默菡的耳朵里。
    “菡菡，你在哪里？是妈妈的错，求求你回来好不好？妈妈只想见见你，二十一年了，妈妈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
    二十一年？
    陈默菡的心，猛的跳了一下。
    她拉下秦落凡的手，秦落凡阻止她：“默菡，你想干什么？”
    陈默菡哽咽道：“秦落凡，我不像你那么无情。你说得对，世界上可怜的人有很多很多，我们帮不了多少。可是，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帮帮她。你没听到她哭得很伤心吗？我只是想去看看，问问她，说不定，她的女儿我见过。说不定，我能帮助她！”
    她决然转身，往白衣女子的方向走去。
    身后，秦落凡顿在半空中的手，终究无力的垂下。
    他的脸上，是一派黯然。
    陈默菡缓步向前走去，不知怎的，她感到胸口很闷很闷，像是有什么压在那里，让她呼吸困难。同时，脚下像是踩在棉花堆里一样，每前行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这是，此生，从未有过的难受感觉。
    终于，她走到了白衣女子的面前。
    白衣女子蹲在地上，她已经停止了哭泣，此刻，正拿衣袖用力擦眼泪，擦脸。
    陈默菡在她的面前蹲了下去。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她今年多大啦？”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和一些。
    身后，秦落凡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听到她的话，白衣女子停止擦脸的动作，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她。
    “你不要怕，说出来，或许我能帮助你。”陈默菡柔声说道。
    只是，在看到女子的相貌时，她忽然顿住了。
    女子长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漂亮，特别是那双眼睛，更让人离不开视线。只只不过，她的眼神有些空洞，眼眶因为刚刚哭过，有些红红的。她看上去五十岁左右，但是皮肤很白晰，风韵犹存，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人儿。
    她的头发很长，随意披散着，长及腰间，发丝有些凌乱。
    她怔怔的望着陈默菡，而后者亦是带着一股探究的神情回望她。
    陈默菡的心，忽然狂跳了起来。
    眼前女人的长相，何其熟悉！
    她抬眼看向前方父母的墓碑，碑上，有她父母的照片。她的目光落在陈母的照片上，再将目光移回眼前白衣女子的身上，如此来回观察了几次之后，照片上的人儿与眼前女子的五官慢慢重叠了起来……
    陈默菡一个激动，立即伸手死死扶着白衣女子的双肩，激动：“告诉我，你女儿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她激动的摇晃着白衣女子，直把后者摇得一怔一愣，就是不说话。
    陈默菡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眼泪猛然间像断了闸的洪水般汹涌落下。
    “你快告诉我，你女儿叫什么名字？你又叫什么名字？”
    看到她失控，秦落凡立即来到她的身边，将她拉起来，裹进自己的怀里，柔声安慰：“默菡，你别激动，好吗？”
    他在她耳边轻轻的说着，锐利的眸光猛的扫向眼前的白衣女子。
    岂知，白衣女子像是见了鬼一般，忽然尖叫了一声，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转身就跑。
    “你不要跑！”看到她向前跑去，陈默菡立即从秦落凡的怀里挣扎出来，欲追白衣女子而去。
    秦落凡扣住她的手腕，声音里透着阵阵让人难受的忧伤：“默菡，不要去追。我们一会还要去民政局办证。”
    陈默菡充耳不闻，她摇头：“秦落凡，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她。秦落凡，你放手。”
    秦落凡并没有放手，反而将她扣得更紧。
    陈默菡低头，狠狠的在他的手腕上咬了下去，血腥味弥漫整个口腔时，男人也并未松手。
    她抬起头，泪流满面的看着秦落凡：“你一定知道她是谁，对不不对？”
    秦落凡不语，只是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默菡，听话，跟我回去！”
    “少爷，她是谁？你告诉我，好不好？”
    秦落凡抿嘴不语。
    陈默菡哭得更加伤心：“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少爷，不要让我恨你！”
    闻言，秦落凡高大的身子几不可见的摇晃了下。
    下一秒，他忽然松了手。
    陈默菡顾不得唇上的血液，扭头就跑，沿着白衣女子的方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狂奔而去。
    这一次，白衣女子并没有绕着墓碑之地跑来跑去，她是直接跑出了墓地，往前方荒野的方向逃也似的奔跑。
    陈默菡脚下生了风，拼命追赶。
    可是在走进长满杂草的山野时，白衣女子却不见了。
    陈默菡有一瞬间以为，她遇见的是鬼。为什么她明明看着影子追过来的，转眼她就不见了人影了？
    她站在那里，吸了吸鼻子，发现有淡淡的花香味萦绕鼻尖，她作了个深呼吸，她非常确定，这是百合花的香味！
    直觉告诉她，这百合花香味，与放在父母坟前的百合花的香味，是一模一样的！
    既然是一样的，那么，与白衣女子一定有着非常密切的关联！
    如此说来，她，一定就在附近！
    白衣女子既然与母亲长得十分相似，陈默菡十分肯定，她一定与生母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她沉思着她们的关系，心，猛然像是被什么重重的敲击了一下，有那么一刹那，她似乎感觉自己的心停止了跳动。
    她称她女儿为“菡菡”，是陈默菡的菡吗？
    她说二十一年了，而她的父母已经离世二十一年！
    陈默菡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她抬脚，认真找寻百合花香飘来的方向。
    终于，她确定了，花香，是从一座不高不矮的山岭那边传过来的。
    她加快脚下的步伐，绕过山岭，她抬眼，脚步生生顿住。
    横在眼前的，不是荒野，不是山岭，也不是树林，而是一道高达一丈的墙，全由大理石砌成，有些陈旧，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代了。
    她看不到这堵墙到底有多宽，她想，一定是有钱人家在这里建的如同宫殿一样的豪宅。
    她也不觉得好奇，毕竟在江城，在其他地方，她也有见过这样的建筑，无非是富豪们有钱没地方花了，把钱撒到这种地方来了。
    鼻尖处的百合花香味很浓，陈默菡看了眼四周，并没有百合的踪影，这么说来，花香味是从高墙那边传出来的。
    她，一定是进高墙里面去了！
    陈默菡咬了咬唇，围绕着墙走，她要进到高墙里面去，她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