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野

    第十二章   黑云篇 血与泪
    有人曾说：一个男孩的成长，必须经过刻骨铭心的伤痛。换言之，心里要留过血。当稚幼的秦黑云钻进“猴窝”的杂草堆时，命运已经悄然转动着指针。
    “独眼狼”率三狼闯入“猴窝”，嗜血的狼目凝视着即将到嘴的美味，恐惧的猴群战战兢兢的缩在离黑云钻进去的杂草堆最远的角落。壮猴早已战死，留下的老弱病残与那只猴头，也似乎明白死亡的来临。
    那猴头率先迎击，用它自傲的弹跳力一跃就跳到了“独眼狼”背上，手中3寸长的断竹棍往狼脸上猛扎。
    “独眼狼”吃痛，“嗷”的一声叫着，周围三狼准备上前援手，只见“独眼狼”用霸道的眼神扫了扫那三头狼，又扫了扫剩余的弱猴，似在告诉那三头狼：“不用管我，先杀那群猴子。”
    高傲的“独眼狼”脸上躺着血，猴头的竹棍扎到脸上形成了三五个黑洞，狼的忍耐力是可怕的，它忍着痛，朝秦黑云所在的那个屋脚侧着狼身飞快的撞上去。猴头措手不及被撞了个骨折，重重的摔在秦黑云的头顶上，也牢牢的压着黑云。
    “独眼狼”战战悠悠的晃起了狼身，血液顺着狼脸快速的流淌下来，地面传出“滴答滴答”的滑落声。那张狼脸勉勉强强的凑到了猴头身前，贪婪又狰狞的一只眼中充满了变态般的满足感，“磕磕”的啃起猴脑来。血液顺着狼头流入猴脑，又从猴脑钻进厚厚杂草下的秦黑云脑袋上。
    秦黑云被一狼一猴压的喘不过气来，身子羸弱的缩着，怀中抱着两三只幼猴，不敢发出一丝动静。当那猴头死之前，用猴爪猛猛的拍了杂草堆两下，似乎想熄灭黑云的怒火。可黑云毕竟是个5岁小孩，此时除了恐惧还是恐惧，哪来什么怒火啊。也可能猴头只是单纯让黑云千万别出来吧。
    其它三只狼早已杀的弱猴群残肢横飞，漫天的猴哀叫声和绝望的猴眼，伴随着侵染颜色的血红，充斥着整个“猴窝”。曾经的乐园净土，便是现在的森罗地狱。
    秦黑云拼命的用身体捂着幼猴的嘴，拼命的减少着呼吸，但眼泪却止不住的无声而流。他想起和那猴头初遇，想起猴头递给他吃的果子格外香甜，想起帮它绑扎伤口，想起夕阳下的捞鱼……可时间不会再次选择，人和猴也不会，既然相遇，那命运既是未卜。猴头的血液和气味渐渐侵染到黑云全身，可能也有一丝“独眼狼”的口水，那是享受完美食后的分泌物。
    狼群享受完饕餮盛宴后，爬在血泊里打起盹来，“独眼狼”就爬在猴头遗体上睡觉。可能是血味掩盖了黑云的气息，也可能是猴头的体味太大，竟真让秦黑云死里逃生了一回。
    趴着的秦黑云，被狼和猴不知道压了多久，神志渐渐丧失了，眼睛模糊的睁不开。唯有毅力苦撑使他能蜷缩着身子保护幼猴，不知道过了多久，多久……
    当秦黑云再次睁开眼，难以置信的发现他竟然躺在父亲秦生财的怀里，用又脏又沾满血渍的小黑手使劲揉了揉眼睛，掐了掐脸颊，然后瞪大了眼睛看，发现真的不是梦！
    “是真的！不对，我怎么可能再见到爹爹呢，我早死了吧。”秦黑云嘟囔道。然后闭着眼，装出一副安息了的样子，似乎准备继续躺尸。
    “傻小子，你怎么又闭眼睛了啊！”秦生财眼睛充满泪花，可都被锁在眼眶里，一滴也没滴下来：“快睁眼啊，睁眼啊！”。
    秦黑云这才发现不是梦，眼睛猛然的瞪到最大，看着父亲，叫了声：“爹。爹爹?”，又是“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脑袋顺势钻进秦生财的胸膛，泪水和干血渍抹在了秦生财胸口。
    待到父子俩情绪稳定后，已是傍晚了。原来秦生财追猴没追到，回去发现秦黑云不见了，急的他到处乱窜，原地等了好几天，附近找了好几天，还是寻不见踪迹。有一天听到附近有狼嚎声，秦生财便想可能黑云被狼偷偷吃了，怒火中烧的加入秦虎一行人打狼队中。几天来，跟着铁脊狼的踪迹，秦虎一行人绕过石丘来到这片花海。
    初到花海颇为震撼，但淡淡的血腥味和狼体味引起了老猎人们的警觉。当靠近“猴窝”时，老猎人发现狼在打盹，便趁机击杀了这四头狼。而“独眼狼”，正是秦生财所杀。杀完独眼狼，秦生财好奇的翻了翻残破的猴身，在无意间翻动猴头的尸体时，发现猴头手掌下竟然遮掩着一截衣角。秦生财继续挖了几下，没想到渐渐冒出了黑小子的模样，眼泪不争气的随着手上的劲没入杂草堆中。
    “不说这个了，黑小子，你可真有本事，叔叔伯伯们一只赤目猴没抓到，你一下抓了两只，还是幼猴仔！不错不错，不愧是俺的种，像俺一样有本事！哈哈”秦生财笑着抹了抹黑云的鼻涕，眼神中充满了柔和。
    “就是就是，黑小子真厉害，我秦风第一个服气！”秦风这会也挤到黑云旁边，高兴的说道。
    “爹爹，可是。那只猴子死了，它死了，呜呜”秦黑云越说越伤心，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哪只猴子，你身上的那只吗？给爹爹说说，发生了什么？”
    秦黑云将与那猴头的相遇相识全都讲给了大伙听，期间说道猴头扔给他木牌时，顺手拿出来看了看。
    木牌正面和背面用秦黑云不知道的字体各写了两字，其正面上方可有暗金色龙头，看起来煞是威风。
    “无怪你这么悲伤，没事，男孩子总要在血堆里成长的。”秦生财安慰道：“这木牌倒是古怪，俺不识字，不知道写了啥。”
    秦生财又扭头对秦虎一行人说道：“你们谁看的懂这几个字？”
    众人翻来覆去的瞧着，但一个字也没研究懂。秦虎“见多识广”，给黑云说道：“黑小子，你回村让郭秀才看看，他说不定能看得懂。”
    “对，对，你的名字还是他起的呢，他肯定能看的懂！”秦生财答道。
    夜深了，秦黑云难得不嫌弃父亲的体味，搂着秦生财而睡。此时“猴窝”还是“猴窝”，可再也没有猴子们的叽叽喳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