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诡言

    医生赶到医院，对李四海进行诊断，发现他有溺水后的急性肺水肿并发症，按照规范对他进行了治疗。慢慢地，李四海一切生理指标都恢复了正常，然而他依然昏迷不醒。医院又召集脑科专家、神经科专家进行会诊，找不到病因。
    李四海的老婆不得不相信丈夫是撞了邪或遇到了鬼煞。李四海的生理指标正常，一时半会儿死不掉，U市人民医院同意其出院，给他开了一大包药回家调养，但愿能够发生奇迹而康复。既然医学家救不醒李四海，他的老婆只好求助于神学家。经熟人介绍，李四海老婆请到了S县菖蒲乡的洪道师。
    洪道师来到李四海家，明显感觉他的家中有一股煞气。李四海的确有中邪的症状，但又和常规的中邪症状不同，似乎是遭到了一种恶毒的诅咒。
    所谓诅咒，其实并非无稽之谈。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你在生活当中得罪或伤害了某人，这人并没有反抗你，甚至依然对你毕恭毕敬，但你心里面始终认为他好像在背后骂你，其实你就是遭到了他的诅咒。有的贪官不为人民干实事，或者为人民干坏事，在人民面前他就像一个过街老鼠，其实他们就是遭到了人民的诅咒。
    诅咒虽然是无形的，但诅咒者依然会对被诅咒者产生伤害。古时的恶人，用一个木偶，上面写上别人的生辰八字，就可以诅咒别人。这样的诅咒，连皇帝都害怕。所以，汉武帝时期发生了“巫蛊之祸”，导致血流成河，太子被杀，数万人因此而死。
    诅咒还有其他的形式。慈溪太后想治臣下的罪，找不到借口，于是给其定了“腹诽”的罪，这“腹诽”其实就是一种“诅咒”。有的领导批评了下属，下属由于要养家糊口，害怕失业，所以不敢顶撞领导，还做出虚心接受批评的样子，其实下属正在心里狠狠地骂领导MMP，这也是一种“腹诽”或“诅咒”。还有，据说某些研究生导师压榨学生，也会遭到学生的“腹诽”或“诅咒”。
    诅咒是由一种强烈的意识或者怨念产生的。死去的人最容易产生诅咒。相传，1922年，英国考古学家霍华德•卡特在图坦卡蒙墓中发现了诅咒铭文：“谁扰乱了法老的安眠，死神将张开翅膀降临他的头上。”从此，进入图坦卡蒙陵墓的人相继死去，就是因为他们受到了法老的诅咒。
    洪道师猜测李四海同样受到了古尸的诅咒，这古尸的怨念非常强烈，要破除诅咒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李四海夫妻二人虽然身处农村，但他们结婚多年从来没有吵过架，更没有家暴，夫妻情深，相敬如宾。李四海的老婆望着昏迷的丈夫，十分担心，急切地向洪道师请求道：“洪道师，你一定要救一救他，没有他，我们这家人就活不下去了！”
    “放心，我正在想办法。你们村里有没有特别爱骂人的泼妇？”洪道师无厘头地问道。
    李四海的老婆立马想到了村里的张嫂，她是一张刀子嘴，不管谁惹到她，哪怕上至八旬老翁，下至五岁孩童，她都要破口大骂。张嫂正在家中纳鞋底，李四海的老婆把她请到家里来，洪道师要借助她破除李四海遭到的诅咒。
    “张嫂，放心，不会让你白忙活的，我会出钱。”李四海老婆说道。
    “哎哟，乡里乡亲的，帮点小忙，谈什么钱！”张嫂嘻嘻地说道。
    洪道师在李四海卧室的墙面上画了一个框，里面贴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符纸。他拿出一条红线，一端系在李四海身上，另一端系在张嫂的脖子上。李四海的老婆搬来一根凳子，张嫂坐了下去，双眼看着墙上的符纸。
    张嫂闭上眼睛，洪道师在李四海卧室里做起法来。似乎有一股电流沿着红线传到张嫂身上，她浑身一抖，眼睛猛然睁开，骂道：“吴二狗娃子，老娘上次借了你家1000元钱是还给你了的。你为什么赖账？吴二狗娃子，老娘虽然穷，老娘虽然爱骂人，但老娘从来不会欠债不还！你敢不敢以全家人性命作担保，和我赌咒发誓？要是老娘没还你钱，我全家死光！要是你收了钱不承认，你的全家也死光！”
    李四海老婆听见这些只有泼妇才说得出的话，疑惑地问洪道师：“她怎么了，为什么无缘无故地骂人？”
    “你家男人中了诅咒，张嫂正在把他身上的诅咒导出来。这是一个排‘毒’的过程，诅咒就是‘毒’，张嫂把人骂完，你男人身上的‘毒’也就排尽了！”洪道师说道。
    张嫂骂完吴二狗子，朝墙上的符纸吐了一口唾沫，那符纸变了颜色。张嫂消停了几分钟，打了一个颤，又骂起人来：“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娘在老家给你赡养老人，照顾孩子，你不但不体谅老娘，竟敢听信村子里长舌妇的谣言，说老娘在村子里偷汉子！你这个遭天杀的，在外面吃喝嫖赌，对家人不管不顾，老娘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嫁给你这个混账王八蛋！村子里那些嚼我舌根的长舌妇，我看你们才是不要脸的娼妇，一个个全都不得好死！”
    张嫂在骂她的丈夫。这些话实在太难听，李四海的老婆想把自己的耳朵堵起来。洪道师笑道：“张嫂骂得越厉害，你男人身上的诅咒就越轻。”
    张嫂喉咙里骨碌一响，包了一口浓痰，朝贴着符纸的墙上吐去。消停了几分钟，张嫂又骂了起来：“负心汉，没良心的杀人魔鬼，在你落魄的时候，老娘就跟着你打天下。在你称王称霸的时候，老娘给你治理后宫，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专心国事。没想到你是一个昏君、暴君，残杀无数生灵，连自己的妃嫔妻妾都要残忍杀害！你比那张角和黄巢都还要坏！你就该永远受到后人的唾骂……”
    “她又在骂谁？”李四海老婆问道。
    “看样子，她是在骂张献忠。”
    “张献忠是谁？”
    “是一个历史人物，史书上说他杀了很多无辜老百姓。”洪道师猜想，张嫂这一次骂人说出了心里话。李四海之所以受到诅咒，是因为诅咒者遭到张献忠的杀戮，心中有极大的怨恨。从张嫂所说的话来判断，诅咒者应该是张献忠的一个妃嫔。
    张嫂骂完，呼地站起来，举起屁股下的凳子，朝贴着符纸的墙上砸去。突然一个趔趄，张嫂醒了过来，惊讶地望着洪道师和李四海老婆，问道：“我刚才怎么了？”
    “你刚才在骂人，骂得非常粗鄙和难听！”洪道师说道。
    躺在床上的李四海咳嗽了一声，打了一个呵欠，终于醒了过来。原来，李四海遭受到江中女尸的诅咒，这诅咒通过红线的传导，再经由张嫂的口中骂了出来，待诅咒之毒排尽，他居然醒了，李四海的老婆对洪道师佩服不已。
    “李四海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我去他出事的江边看看到底有什么蹊跷。”洪道师谢绝了李四海老婆的金钱酬谢，扛着胡克昊送给他的赵将军的古刀，准备前去李四海、赵五岭、阮七星遇到怪事的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