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蚕再变

第70章


  “弟子遵命!”众人齐应。
  心禅目光转落在傅香君面上。“令师兴白莲教主的事老衲亦略知一二,对于令师所请,老衲并无异议。”
  侮香君虽然不知道苦师太信中写的是什么,听心禅这样说:亦只有点头称谢。
  心禅目光最后落在徐廷封面上。“钟大先生还是四海逍遥啊。”
  “二十年如一日。”徐廷封恭恭敬敬的回答,他虽然是中山王之后,贵为侯爷,人在江湖,仍然遵守江湖上的规矩。
  “太好了。”心禅欣然。
  也就在此际,一阵奇怪的乐声遥遥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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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再变--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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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老神仙果然是信人。”心禅接一声。“迎客去──”无我一声佛号,率先供迎。
  听涛院内云飞扬亦听到了那种奇怪的乐声,反而盘膝坐下来,行气运功。
  与之同时他的神情越来越安详。
  进入大殿前空地的只是白莲教主不老神仙一个人,手抱古琴,悠然步上心禅对面的另一个高台上,盘膝坐下。
  心禅随即一声:“阿弥陀佛──”不老神仙从容将古琴放下,一笑。“心禅,别来无恙?”
  “还好。”
  “嵩山少林,不愧名山古剎,气势非凡。”
  “少林寺普度众生,气势如何,又何足教主挂齿?”
  “本座只是可惜明日此时,嵩山少林将会面目全非。”
  “未必。”
  “心禅,二十年前此的你可有悔意?”
  “阿弥陀佛。”心禅淡然一笑。“出家人戒绝诳言,出口无悔,未知教主……”
  “本座一言九鼎,今日之战,若是不将你震成粉碎,也算输了。”不老神仙两条白眉飞场起来。
  心禅淡然一笑。“我佛慈悲,七煞琴音纵然厉害,只怕亦难如教主所愿。”
  “好,心禅,本座先接你鹤舞九天,再破你金刚禅定!”不老神仙大笑而起。
  “敢不从命?”心禅原势不变。
  不老神仙一声暴喝,有如青天陡裂,疾走雷霆,身形暴喝声中离开高台,凌空飞越,直取心禅,身形过处,疾风呼啸,走石飞砂,站立高台两旁少林弟子的衣衫亦飞舞起来。
  心禅同时虽开高台,仍然是盘膝打坐的姿势。
  不老神仙先出手,拳掌脚齐施,肘膝头也成为攻击的武器,一个身子简直就像是没有骨头的,任何一个部份彷佛都能够随意转动,从不同的方向攻击敌人。
  有人以好刺猬来形容一个高手的反应敏锐。身手迅捷,但一瞥之下,也令人真的有刺猬的感觉的,相信也就只有这个不老神仙。
  无我徐廷封傅香君全都瞧出心禅整个身子任何一个部位尽成为不老神仙攻击的目标,也实在怀疑心禅的动作是否同样迅速。
  心禅没有接,也根本不用接,那剎那他的身形已不在原位,已脱出不老神仙攻击的范围。
  以他的坐姿,应该不可能有多大的变化,即便有也不可能快得过不老神仙的动作,但他还是做到了。
  只有不老神仙才知道真正的原因,在他的眼中,心禅并不是一个,已化身数十,他根本不能够确定心禅的位置,攻击有偏差,不能够正中心禅,意料中的事。
  高手过招原就不容有偏差,只是不老神仙反应敏锐,出手迅速,心禅亦未能从偏差中抢进还击。
  他的动作远比不老神仙缓慢,却恰到好处,绕着不老神仙旋转起来。
  不老神仙身形千变,大笑。“好一个移形换影──”笑语声并未影响他的身形变化,他的目光也随即落在地面上,心禅虽然化身数十,移形空中,阳光照射下,留在地上的影子只有一个。
  那个影子随即缩小,心禅双臂一振,“一鹤冲天”,身形冲天飞起,他看见不老神仙目光落向地面便知道无所遁形,当机立断,立即高飞。
  移形换影原就是身形变化配合精神力的影响,所谓精神力与魔教移魂大法,南宫世家摄心术,密宗催眠功异途同归,不老神仙的眼睛不与他的眼睛接触,已无所施其技,再抓住阳光下他留在地上的影子,连先机也失去了。
  不神仙没有追上去,大笑着接道,“心禅,你生关二十年,反而沦于魔道。”
  “是佛非魔,是魔非佛,是魔是佛,非魔非佛。”心禅应在空中,环飞一匝。
  “胡说八道!”不老神仙大笑声中,身形飞旋直上。
  心禅垂手鹤翔,展袖鹤舞,逍遥九天。
  不老神仙身形飞旋,左三匝,右三匝,仍然追不上心禅的身形。
  心禅牛空再鹤舞,又到了不老神仙头上,双手化鹤嘴,连变为鹤爪,连琢带抓,迅速将不老神仙迫降地面。
  不老神仙身形着地斜刺里倒掠回高台上,双手虚空一抓,那张古琴便到了他膝上。
  心禅同时掠回那边的高台。
  “鹤舞九天,果然高明,本座虽然先被你移形换影,还是不免在鹤舞九天之下落下风。”不老神仙面上仍然有笑容。
  无我徐廷封傅香君兴一众少林弟子虽然看在眼内,听不老神仙这样说,才不禁露出喜悦之色,心禅的身手无疑比他们意料中高明,他们却也实在太紧张,到现在才能松一口气。
  不老神仙接道:“倒不知金刚禅定又如何?”
  心禅悠然道:“二十年禅定,正是为了领教教主的七煞琴音。”
  “知音难遇,这一曲本座非用心弹奏不可。”不老神仙轻理古琴。
  心禅目光一扫,挥手。“寺外去。”
  无我一声佛号,领着各人往外走,傅香君徐廷封无可奈何,亦只有随着离开。
  心禅随即取下颈挂佛珠,眼盖亦随着垂下,一面手数佛珠,一面默诵经文。
  不老神仙亦好整以暇,细整衣衫,轻分鬓发。
  无我在手外草地盘膝坐下,亦将颈挂佛珠拿下,默默的数着,无为以下众僧亦不约而同,一齐取出佛珠来。
  徐廷封看着众僧,目光转落在傅香君面上,道:“姑娘小心了。”
  傅香君没有作声,在旁边一方石上坐下,默运真气,准备抵抗不老神仙的七煞琴音当地不老神仙琴音送客,只是随意弹来,已经令她心惊魄动,此际定必全力施为,威力可想得知。
  心禅的小心,立令众人退出寺外,傅香君绝不以为夸张。
  不老神仙双手终于落在琴线上,霹雳一声,动地惊天。
  心禅应声混身一震,但立部稳定,面容却是毫无变化,不老神仙看在眼内,面露冷笑,手指轮转,琴声连响,由缓而急,每一下都是那么威猛,紧接而来,便成为排山倒海之势。
  栖止在附近的雀鸟全都被惊动,纷纷飞起来。无数树叶亦纷纷落下。
  这种琴声以内力发出,非独摧人心魄,亦伤残天地间的生机。
  心禅似乎再没有感觉,手中佛珠非常有规律地转动,嘴唇颤动,默默的细诵经文。
  琴声响亮而怪异,似是随意弹来,但细听之下显然又有章法。
  天下间相信再没有比之更妖异的乐章。
  心禅听不到,他心中开始只有经文,逐渐连经文也没有,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琴声越来越妖异,也越来越凌厉。
  无我到底还有我,并没有心禅的定力,表面看来虽然并没有感觉,心已惊,魄已动无为的额上已冒出汗珠,比起无我他又逊一筹。
  徐廷封表情越来越严肃,傅香君黛眉终于蹙起来,不难看她正在力持镇定。
  众僧反应不一,有的摇摇欲堕,有的已经双手掩耳,在草动上翻滚。
  在寺外尚且这样,若是在寺中,这些内力不足的只怕已魄散魂飞。
  神仙越弹越急激,手指在琴线间飞舞,越来越青白,也越来越晶莹,彷佛就变成了十根碧玉。
  心禅闭目如故,手数着的佛珠仍然很有规律,只是已逐渐缓下来。
  叶落更多了。
  傅香君额上终于冒出汗珠,双手也不由自主掩住双耳,“崩”的一声,发插玉钗的坠子突然断飞,横射开去。
  徐廷封立被惊动,抬手正好将那个玉坠接下,向傅香君苦笑了一下。
  傅香君白了他一眼,偏过头去。
  徐廷封亦说不出话来,连随闭目调息,额上亦开始冒出汗珠。
  十指而双手,不老神仙的一张脸亦逐渐变成碧玉般,在琴线间飞舞的十指已化成十缕碧光在回环闪动,琴声之急灭,尽天地之造化,也绝尽方圆百丈天地间之生机。
  叶落尽,脉络亦尽断,树皮开始枯裂,“毕剥”有声。
  面对不老神仙的心禅仍然毫无变化,佛珠转动得虽然慢,到底不停在转动。
  长空突然一声鹤唳,那早已飞进青天外白云里的一只白鹤竟然在这时候飞回来,飞向心禅坐关二十年的烟霞洞,还未飞近,生机便绝,随毙地上。
  心禅听到了这一声鹤唳,也同时想起了那只白鹤在洞内方诞下不久的四只幼鹤。
  那双白鹤是必就因为四只幼鹤才飞回来,连那双白鹤亦难免一死,四只幼鹤又焉能悻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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