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长醉

52 第 52 章


最后还是在储藏室一堆贺礼中翻出了凤冠霞帔,连着镏金喜帕,红绡细细抚着那缎面,想了许久,才递给明之。
    “我也不知应该怎么去看,还是给水如他们吧?”
    明之颔首,搂着她去找水如:“其实我还怪不舍得,你的嫁衣让别人去翻查,甚至拆割。”
    依稀又见那一夜的浓墨重彩,于暗夜怒放,妖娆冶艳,却是用往事凝结,自脱下那件嫁衣后,安然嬗蜕才有了今日模样。红绡靠着他肩膀,心是静的,她只知一个女子,一生能寻得这样一个人,怜她,爱她,总将她放在最前的位置,是多幸运的事,她却恰恰遇见了两个。总有一个是爱不得的,她也注定要负一段情,可不是明之,也不能是明之,她多努力从过往的伤走了出来,非她薄情寡义,而是身边的人更懂她,知她,想到秦染她是痛,可明之,能让她想到的是一辈子。
    走过下坡时,明之习惯地帮她略提起了裙角,她微微一笑,她的丈夫就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她的幸福已经稳稳揣在怀中,就算绝情,她也不要撒开了手再回头张望。
    近日来,大家已经习惯在游府聚首,红绡将嫁衣送来时,所有人都以为看到了曙光。可让人惊讶的是,无论大伙如何去研究那件嫁衣,那也只是一件精美绝伦的衣裳罢了,折腾了一日,到最后陈飞都要放弃。
    “怎么会?这的的确确是冯老所做。”
    “但这也的确只是一件普通嫁衣罢了。”
    红绡自言自语:“可与他,冯老都有关的,就只有这个了。”
    她声音不大,只有坐在身边的明之听到,他却是讶异,附在她耳边问:“这嫁衣与秦染也有关?”
    “嗯,应该是他托冯老所做。”
    明之望了她一眼,摇摇头,拉着她走出了房间,直到墙角处才问:“这是秦染送的?”
    “对呀,你不会现在来吃醋吧?”红绡好像看怪物一样看他。
    明之好笑地看着她,然后敲了敲她的头,才把她拉进了怀里,故意长长叹口气:“你怎么有时候那么聪明,有时候又这么笨呢?真不知道该为你的迟钝高兴还是该为秦染惋惜。”
    见她还是一副懵懂的傻傻呆呆模样,明之乐呵呵地晃着她:“我的好娘子,你想,这若是秦染所送,那他一定也是怀着祝福的心来的,哪能允许冯老将那么重要的信息放在里面,等着有一日大伙这样来□□这嫁衣?”
    红绡这才反应过来,皱眉苦笑:“唉,我都信他不会用红荮来伤人,又怎么会——”她自己也敲敲头:“真是笨!”
    “好了,好了。”明之握住了她的手,放在下巴上蹭:“再打就真的笨了。”
    “那还能在哪?难道真的如细细所言,将冯老有关的所有东西都翻了出来?”
    明之摇头:“你的方向没错,这藏剑的地方秦染虽然不一定知道,却定是与他有关的,我猜想他与冯老感情是极好的,所以冯老若真要藏,就绝不可能藏一个连秦染都找不到的地方。”
    既然都找不出线索,大家也就散了,红绡回到家苦哈哈地做好了饭。
    先头自贺礼堆里翻出的嫁衣时,顺手抄了几件玩意,于是就拿着那对“不醉”与水如化酒喝着玩,倒是明之还在想,眼睛在屋子里上上下下瞄,水如还笑着说她哥或许是盼着能用眼在墙上烧出个窟窿,那剑就自己掉了下来,明之的视线却忽然落在了这对玉蝉上。
    “红绡,这是谁送的?”
    “哪还能记得?那几天这里乱得一塌糊涂,说起来…”红绡笑嘻嘻地朝水如伸出了手:“似乎有人忘记送我结婚礼物了,一般的我可不要,看看人家送的宝贝。”
    水如一掌打在了她的手掌中,啐她:“我把最宝贝的大哥都给了你,你还不知足呀?”
    “你哥是我自己讨来的,你得送礼。”
    “哥,看看嫂子,怎么没脸没皮了?都是你宠的!”
    明之还在发呆,红绡与水如对视一眼,又随他视线看向杯中的玉蝉,难道这蝉里藏了玄机?
    “红绡,你还记不记得冯老送贺礼来没?”
    红绡撑着头坐了半天,点点头:“他来过,送的是——你是说!”她眼睛一亮,站起来飞快地往储藏室走去。明之与水如也跟了去,见红绡埋首在一堆东西中翻,最后抽出了两根绿竹拐杖:“我当时还在笑,冯老替我们连老了的拐杖都准备好,应该就是这个。”
    水如接了过来,仔细掂量,然后双手运足内力,两棒相互一击,竹屑纷飞,露出的是两把剑。
    世人皆知,□□以九龙剑为尊,却不知龙剑还是有凤剑来配的。
    明之接过一剑抽出,光华纯淡却雍容,此剑方动水如手中的剑便龙鸣震震有声,明之毕竟是学武之人,少年时也酷爱剑法,此刻也是激动:“这是影雱剑,原来那九龙剑就是赪赩,水如出剑!”
    水如褪下的剑鞘是熟知的九龙图腾,华彩高贵,掌中的剑身却浑厚深沉钝若无锋,她飞身刺出,两剑相碰时,忽地寒气清冽剑光久照,俨然能夺日月之辉。
    即便水如没敢用上一分内力,明之仍是抵不住剑气,长剑脱手人也跌倒在地,红绡忙不迭上前扶起了他:“真是胡来!”
    水如也慌忙走了过来,搭上明之的脉门,确定无碍才放下心来,她的眼却与明之的一样,濯濯发光。
    “红绡,这可是上古神剑,平生得一见,万难的机缘呀。”
    “找到了就好,送过去了了这桩事。”红绡心底却是一冽,她想起了杨益谦要她将剑送回的事,他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嫂子,这事不急,我已找到容帅,一个月内他保证无事,你给我点时间我要查清楚一些事。这把剑关系太重大,若是随意给了,怕帮不了离城,反而害了你和秦染,也贻误苍生。”水如的话说得很直白,却也是谎话,可她与明之一样,天生性子里就有使人信服的因子,加上她之前捕头的身份,饶是敏锐如叶家夫妇,也没有察觉异样。
    夜里,红绡坐在房中,看着已零落的嫁衣发呆,她的面容在烛光下很迷蒙,只有那双眼出奇的清亮,手细细抚过衣面,最后在衣角那一小团血渍上停了下来,神情黯淡。
    “怎么了?”明之坐在她的扶手上,拍拍她的头。
    红绡便环住了他的腰:“我有些难受,你能想到的事情我都没想到,平白糟蹋了件衣裳。”她应该要了解秦染的,她也总以为她是能懂他的,可今天却糟蹋了这样一番心意,他从来就是给她最好!当年那句“百年琴瑟,白头偕老”让她气极伤极,使她对这嫁衣全无美好记忆,她居然从未想过他是怀着怎样的心送出了这嫁衣,这是他的贺礼呀!此刻她恨自己。
    “我与秦染若是早相逢,或许也能成知己!”他心底敬佩此人,可惜他们恰巧爱上了同一个女子,所幸有的是同样要维护她珍爱她的心,却也再难成朋友。
    “红绡你莫生我气,其实你此次未想到这层上我挺高兴,自己的妻子与别人那样知心,我也是会吃醋的。”
    “你告诉我这个,又让我不生气?”她好笑又好气地望着他。
    “因为我不想骗你。看到秦染为了做了这么多,我做丈夫的都感动,何况是你?我没有像他那样倾身来爱你,也不似他连相思都如此动人,有时候我也在想,我的的确确不及他。红绡,我只会简单地爱你,会很笨地担心,我也会害怕失去你。”
    红绡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交缠,甜甜地笑着,许久,只轻声骂了一句:“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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